吉尕说过,汉人出城以后你准能见着那个谁谁了吧,我们这些人可不知道还能不能怎么怎么样呢。吉尕想,她们过得太苦了,所以希望这事会有个尽头,可是又怕没有,又怕自己没有可是别人能有,才会那么说的。吉尕也苦,她也希望这事会有个尽头,虽然她要真能见着了那个谁,她要做的恐怕是讨要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到树上去。吉尕对于当时没能把自己弄死一直是耿耿于怀的,真的到了能够选择生和死的时候,她应该不会决定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当然了,归根到底这都是些传言,安西的仗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可不是她们哪一个奴隶女人能够说得准,吉尕自己也觉得现在就去想那些见谁不见谁的事完全不着边际。没边没际的一直到了昨天,吉尕一边紧握住一管毛笔,一边全神贯注地聆听到雪戎女领主亲口说
出来的那些,可就不再是传言了。领主说话的时候神色严厉。女领主在那封经由吉尕执笔的书信里边指责安西守军言而无信,虽然已经同意了出城投降,但是一直使用各种借口推迟约定的时间,先说有人反对造成军心不稳,以后又说城里发现病疫流行,最近一次的理由竟然是将军腿股发了恶疾不能骑马,总之明显就是以拖待变的算计。那一封将要由吉尕亲自送进城去的信札是一份最后通牒,雪戎人要求守城汉军在三天之内放下武器,整队出城。信中声称他们会在期限到达的时候发起最后一次全面攻击,等到了那时必定要将全城的军民屠戮殆尽。
实际上就连吉尕都能看得出来,这仍然可能是一种尝试着可以不战而屈人的恐吓办法。如果一次竭尽全力的攻击行动有把握能够得手,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才来写这种虚张声势的说帖了。只不过打仗在很多时候都像是一门生意,大家都要计算投入和产出的比例关系,也许他们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为这座城池付出最大代价。可是打仗靠的是人力还有人心,人心会生气,人真的生起气来,这本账就不一定还会那样斤斤计较地算。吉尕想,她就是雪戎人要用来努力表现出他们已经很生气了的一个能够自动行走的宣讲说帖。站在雪戎的立场看,一直到真正发动一场你死我活的实际行动之前,他们大概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可以用来表现只存在于思想中的无形决心。吉尕是一个牵连,一个收束,她可能是他们手里仅有的一件看起来有点像钥匙的东西,总得把她插进什么地方转上两圈试试看。比方说他们可以考虑把她吊死在城门外边用以传达死亡威胁,可是那种静态展示的效果当然比不上干脆把她送进城去,让更多的人都能抵近观察到抗戎失败以后的自己将会变成的难看样子。不管怎么说,安排一次女人逛街的事总比安排打仗容易。吉尕想,也许这些就是事情会被安排成这么一种样子的原因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能开恩给她吃了顿肉。逛街的事情以后另算,先能吃着一顿羊肉可是真的好,满嘴流油的好。雪戎的兵们看着她啃干净了骨头上所有的肉丝肉朵,多少是发了一点善心,又看着她依依不舍地来回舔了两遍光溜溜的骨头。一直等到她还打算再舔第三遍的时候才有人开骂一句,他妈的昨晚舔你哥哥鸡巴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那么上心啊,起来!
起来以后先被死死地挟制住了胳膊和腿,再有牵连着那面木头招牌的两支铁钩子怼紧了两边奶房。哥哥们七手八脚,九浅一深地一阵好做,好歹弄得通达了还要抻扯两下,大概的意思是估摸一下她那个鲜嫩的血口子能够承受住多大份量。使用自己一对被穿通了的奶,硬抗一面宽厚的木头当然是要疼的,走起步子来胸脯上凌凌厉厉的疼,整一副的心肝肠胆里边,一大片扑扑闪闪的疼。一步一顿,一顿一疼。吉尕的两条伶俐的光腿底下生着的两只光脚底板,轮到谁要挨上地面之前都吓得哆嗦。吉尕想,多走一阵,疼得过去了也许就没那么疼了,也许就能好点。
那天前往安西城下的第一段路程倒是使用了牛车把她装运过去的,她的铁镣的确有点偏重,开恩给她攒一点力气也是为了办好后边的正事。等到进入了最靠前沿的那一道围城阵地,越过阻挡敌军冲锋的低墙和拒马,一直通向对方城墙根子底下的这一条路就得靠她自己走了。吉尕项圈上连接的铁链被拴到了一匹乘马的马鞍子上,她见到骑在那匹马上的军官,觉得他不算面生,她想那人应该是在领主卫队里担任着什么职务,因为她在侍卫帐篷里过夜的时候见到过他。他被委派在这件出使敌方军队送信的公务中担负官方责任,当然他也就是吉尕今天所要跟从和侍奉的主人老爷。论理讲整个青豹部的雪戎人都是她的主人,哪一天分派给谁领出门去转圈,她就要在这一天里跟随着人家亦步亦趋,驯服顺从地当好一条转完那个圈子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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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精赤条条的年轻女走狗被她脖颈上的系链牵领着,跟随着骑行的军官主人慢慢朝向他们脸面跟前壁立高耸的安西城墙走。他们在穿过城下整片空阔场子的时候见到的都是烧焦的树桩,还有几匹马的骨头,没有一棵还能长出绿叶子的树。吉尕想,这片地方死过的人都已经没法算数了吧,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