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鸟和白鹤的影子。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安静地跪坐在船尾的赤身的少女已经将陶土的埙器捧持在了自己的胸前。她的视线跟随着手中陶埙的抬升,扫掠过了她身前存在的所有人形和事件,他不知道她注意的会是些什么,但是他想,她应该并没有将注意给予他们,因为她正在吹出的声音逾越了他们。埙的声音是一种留意到了所有进近的悲苦,但是不会为他们停留的远事。所有的乐声都是不会停留的远事。悲苦的人们在谛听的时候想到啜泣,在乐声停止的时候继续生活了下去。跪坐在河流中飘摇着的船尾上,赤露着胸乳和腰的少女吹出的埙声有时蜿蜒,有时候屏息停止。她令我们的啜泣和人生时断时续。
王子后来注意到水面以下有些事物正在追随他们的船。它们的动作在水面上激起了一些延伸向前的箭头形状的波浪。不过更加清楚明确的事件是飞鸟正在聚集起来。他过去很少见到体型更大的总是涉水的鹤飞行在那样高远的地方,而且追随着人行的方向,王子以后知道,它们是在追随着埙声发起的方向。他也注意到了正在从船舷侧边滑掠过去的,在水面以下微微地闪烁着的荧光。他们继续划过了更多那样的淡银色的光晕。
在监祭的武官,岫儿和女奴姑娘们,还有王子所乘坐的白羊皮船抵达玉场河滩的时候,河滩上已经显现出了十分欢乐的盛典景象。为了接待前来观礼的客人,河边的铺沙地坪上摆放了很多靠椅,燃点有可以烧烤肉类的篝火,还有很多肉类和酒坛。在这些设置和吃食中间有很多服饰讲究,看上去比较富足有闲的男人,还有很多没穿着衣服的年轻女人。毕竟踩玉工场在裸女供应方面具有着显而易见的优势地位,只要对那些走河女人们许诺说凡是被一个男人睡过,就可以按照捡到一颗籽玉的成绩计账,姑娘们当然就会在河滩上转来转去,趋之若鹜地勾引男人了。场方为了安置这些勾引的结果,也在稍远的地方支起了一些临时帐篷。当然这一切都不会是免费的。场中也有另外一些赤身的女孩守在几张摆设开的摊位旁边,努力地向驻足观看的客人推销没有经过中间商转手,因而便宜到令人发指的原生籽玉。为了让玉石看上去显得润泽和光亮,在那些货摊上方竖立着又红又大的照明灯笼。王子从这些熙攘的人形和事件之中转移开他的注视,他在望向河面以后,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适应那里的黑暗对比。他等到了一座木架平台的轮廓从黑暗中逐渐地浮现出来的样子。实际上那里一直都是有月光浅淡轻薄地渲染着的,他看到了在台面的两支木柱中间伸张开泛白的四条肢体和壁立的躯干,寂静地在月亮底下展览着自己赤身和银面的祭用女人。
还在客人和他们的白船陆续地到达河滩以前,祭玉的女人就已经在很多别人的扶持和操作底下安置好了自己被展览的样子。他们在那里使用一些特别的工具和方法,清洗了深入女人身体的内部脏器,拆解掉需要拆解的锁具,并且钉穿了需要钉穿的地方。女人的手腕和脚
踝都是被使用铁钉贯穿过骨头的缝隙,安置到了两支立柱上下的合适地方。她可以凭借着坚强的骨头和铁维持在那个形状上度过很多时辰。但是她的心脏肯定没有那么坚强。玉场通常都会选择在稍早一些的时候,在她们的心脏趋向衰竭以前开始进入祭玉活动的中心环节。来客们在那时大致已经喝过了第一二巡的酒,他们正在变得情绪兴奋起来。
王子在以后继续进展下去的时间里看到了女孩们逐渐地割裂被祭女人的完整过程。当然他已经猜到了,实际动手运作的会是岫儿和她的奴隶女孩同伴。安西管理机构的官员们早已没有兴趣亲自参与这些又脏又累的体力活计了。或者换一个角度考虑,一个赤裸的女人被另一些赤裸的女人使用利器割裂和杀死才是付费的客人们更愿意看到的事。虽然在前边几天里岫儿一直没有告诉过他,女孩自己就是那个将在祭玉典礼上使用利器的赤裸女人,但是在他们逛完了一天的大街,女孩跪在男人的脚底下为他捶打按捏腿脚关节的时候,或者是女孩为他侍浴擦身,她在他身后搓揉着他的肩膀和背脊的时候,伴随着那些在她的手脚之间轻微碰撞着的铜链声音,岫儿是跟他絮叨着描述过祭玉典礼的既定方法和各种执行细节的。他现在见到的实际进程和岫儿所说大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已经知道杀死被祭女人的方法是从她们的全身各处割下肉块,为了尽可能地延长杀死女人的时间,每一次切除的部分应该足够量地少,刀尖也不能穿刺到更深。所以岫儿在安西城外登船的时候往自已的乳头底下悬挂的出祭铜牌,实际上就是一件规范用刀面积和深浅的量尺。如果是定睛去看,牌面上铸印的祭字中间还开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孔,具体使用的时候便是拿那一副牌面压覆在女人的肌肤之上,再用刀尖插入孔中旋过一个圆圈,自然就会有一小卷软肉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按照这样循序渐进下去,基本就消除了因为人力人心的参差不一造成的犯错机会。王子只是没有想到他的俏丽恭顺的岫儿,使用起刀具来这么样的利落爽快。女孩一手扶规,一手斡旋,刀起肉落,就好像是开着猪肉铺子的生鲜西施一般。从一侧乳房的上缘起手开始,依次地绽放了出来的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