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楚太太用棉签浸了水,轻轻压在他的嘴唇上,为他揉捏手臂,担心长期的昏睡会让他的肌肉丧失功能。
看到章绎之进来,她脸色一变,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抱住楚仲业说:“你要做什么?他就算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好歹有培育之恩,你可不要忘恩负义!”
章绎之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楚仲业,并未理会她。
楚太太继续道:“他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也不可能再威胁你。”
“如果我想做什么,早就做了,你有能力阻止吗?”章绎之面无表情,睨着她的眼神一片阴冷,“培育之恩?是啊,他培育过我,可他是把我当成儿子,还是争权夺势的棋子?”
楚太太打了个哆嗦,敢怒不敢言。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陪他养老吧,要是他哪天醒来,踏出医院一步,是生是死就怪不得我了。”视线掠过楚仲业紧闭的眼睛,章绎之转身离开。
走廊里寂无人声,唯有惨白的几缕灯火笼罩。
近处远处房舍的光芒陆陆续续熄了,零星的几个士兵在楼梯和过道往返巡逻,没有上前打扰他。
三月晚春的风有些凉,他靠在墙角,久久仰望着夜空那轮皎月。
胸腹间越来越烦闷,章绎之只觉得头疼欲裂,好像有无数蚂蚁爬进身体里,啃噬着骨头和血液,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心脏每跳动一次都如刀绞,他想,不,他不能死,他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
呼吸困难,冷汗流了一背,他强忍不适,口腔里咬出血的腥味,努力让自己看清面前的路,往前走去。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司机伸手去搀扶。
脑中杂音嗡嗡作响,视野里昏暗不清,章绎之看见人影由一个变成两个、三个、无数个……寒意渗进血液里,热的血被冻成一块块的冰。
沈黛急匆匆赶来,入目的正是医生们在紧张地抢救着章绎之。
“夫人,您不能进去。”有护士把她拦在病房外。
沈黛一把将她推开,“滚!”
众生皆苦
“心跳停止!”医生大喊,用力按压章绎之
的胸口,企图让心脏恢复跳动。
另一名医生急问道:"血压多少?”
“四一,三零。”
“强心针!”
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惧紧紧攫住沈黛,她
不安地走来走去。
章绎之则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了无生
气地垂在床边,而只有医生们脱掉他的衣服
时清楚地发现静脉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
他们面面相觑,又立刻继续施救。
沈黛恍恍惚惚地坐下,她想起父亲的宠
爱,叔叔伯伯的欣赏,连许多大家小姐们都
羡慕她的完美,随后她遇上他,一见之下误
终身。
可是,有人却比她先——步认为什
么是付清如先-步抢走她看中的东西呢?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死了?
他死了,从此就彻底属于她了。
他死了,她再也不必忍受那么多痛苦,
忍受他的践踏-
年中,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
曾经的骄傲他不屑一顾,也从不过问她的生
活,而她再见他的时候,居然是医生告诉她,
说他有生命危险。
真是讽刺!
消毒液的味道几欲令人作呕,她咬住唇。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爱的人啊,看着他
在这里抢救,就像在猝不及防间,有人用刀
扎进自己的胸膛,硬生生地挖出心肺。
她怎么会真的希望他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胸口的压迫稍稍减
轻,有医生在她面前摘下口罩说:"夫人,救
回来了。”
“救回来了吗?”她喃喃。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
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他念念不忘别的女人,她却始终对他狠
不下心,也许他疯了,她也疯了吧.
到底救回来了,沈黛忽然笑了,笑得弯
了腰,笑得流了泪。
医生惊疑道:“夫人?”
“没事,他这种情况是第几次了?”沈黛擦掉眼泪,抬头。
“虽然这个月是第一次,但是长年累月又没有精心治疗造成的,而且毒瘾一旦发作,一次比一次凶险,这次侥幸活过来,下一次……”医生叹口气,“所以我建议让先生尽快出国治疗,国外的药品和医疗水平都比这里高得多,您也知道,要想根治很难。”
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沈黛问:“不能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