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乱军终于彻底平定了昭阳宫,以中垒军为首的主力开始向长秋宫方向移
动,接连攻占雲台、兰台,汇聚在阿阁的广场上。
「什么?被长秋宫一帮内侍打退了?」刘建满脸意外。卫尉军北撤,其他殿
前执戟、剑戟士、两厢骑士……群龙无首,不是战死就是随卫尉军逃走,南宫已
经尽落己手,他接连夺下雲台和兰台两地,都没有遇到半点抵抗,谁知会被一群
阉人挡住。
一名家臣伏在车轮旁,额头鲜血直流,喘着气道:「那些内侍犹如癫狂,死
战不退,我等攻了几次都没能打进去。」
刘建怒喝道:「废物!」
那家臣额头贴在地上,「属下该死!」
成光一手轻轻摇着羽扇,长长的孔雀翎毛在风中摆动着,摇曳生姿,半嗔半
叹地说道:「若不是仙姬神机妙算,单靠这些人,哪里成得了事?」
「快滚!」刘建斥退家臣,然後犹豫了一会儿,往旁边看去,「齐仙子,你
看呢?」
齐羽仙望着广场另一端的长秋宫,淡淡道:「军伍之事,当问苍鹭。」
「苍先生,你看该怎么打?」
那个年轻人一手握着铁如意,目光专注地盯着长秋宫,然後道:「此处地势
高狭,易守难攻。但楼阁密布——方今之时,天乾物燥,当以火攻之。」
刘建脸颊抽搐了一下,这位苍先生不知来历,年纪轻轻却精于兵法,尤其擅
长于两军交战,短兵相接之际的细微调动,问题是他对兵法之外的事理似乎一窍
不通,说要攻下长秋宫,就立刻拿出最简单直接的方案:火攻。全然不考虑火烧
长秋宫的後果——皇后的寝宫那是随便能烧的吗?天子那边刚死,自己这边就把
皇后给烧了,还讲不讲政治了?还想不想当天子了?
齐羽仙道:「皇后眼下还死不得。换一个。」
苍鹭双眼从右至左,沿着长秋宫的宫墙移到最西端。长秋宫西侧与南宫的城
墙相邻,两者只相隔一条夹道。他举起铁如意道:「待攻下白虎门,与宫墙已近
在咫尺。只是长秋宫地势太高,宫墙比外郭的城墙还高出一截,除非从武库运来
攻城的长梯,才好攻打。」
刘建道:「我这便让人搬来雲梯!」
苍鹭摇了摇头,「若是从武库运来雲梯,至少要一个时辰。兵贵神速,耽误
不得。」
「计将安出?」
「兵不厌诈。」苍鹭道:「请建太子先往劝降。我在此整军。」
这是要强攻了。虽然免不了死伤,但刘建觉得还能接受。那些期门武士虽是
精锐,但顶多百余人,此时自己手下的家奴连同中垒军,数量不下三千,只要腾
出时间,集合人马,堆也把他们堆死了。
一旦打下长秋宫,那个身轻如燕的赵后落入自己掌中……
刘建心头一片火热。他驱车来到长秋宫前,高声呼道:「朕顺天承运,奉先
帝遗诏,继承帝位!宫中诸人尽可放心,待朕荡平吕氏逆贼之後,尊赵皇后为太
后,移居永安宫,赵氏子男尽数封侯!」
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只有一位佩貂带珰的中常侍立在阶上,怕冷
似的双手拢在袖中,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等刘建说完,两边冷场了一会儿,然後蔡敬仲木着脸道:「我呢?」
刘建不由一滞,两军对阵,公然向敌方讨赏,这么厚脸皮的东西,他这辈子
都没见过。
刘建忍住气,爽朗地哈哈一笑,「晋中常侍!」
「中常侍?」蔡敬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色,然後面无表情地扬起脸,「我
现在就是。」
「封侯!」
蔡敬仲想了一会儿,「还有吗?」
刘建牙齿差点咬碎,「赏千金!」
蔡敬仲不屑地冷哼一声,木着脸道:「堂堂江都王太子,就给一千金铢?这
数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起码得这个数……」
他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万金?」
蔡敬仲摇了摇头,「一口价,十万金铢。」
刘建气得笑了起来,「蔡常侍,你是拿我开心的吧?」
蔡敬仲手指漫不经心地摇着,忽然间曲指一弹,一支折去尾羽的断箭破袖而
出,直刺刘建心窝。
刘建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那支断箭射到胸口,然後透衣而入,正射在衣内
的护心铜镜上,发出「叮」的一声震响。
刘建一跤坐倒,胸口像被铁锤击中,剧痛之下,几欲吐血。旁边的太子妃成
光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