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或深或浅的吻里,缝进每一晚或甜或咸的梦里。
汪汕和萧琮不知何时走出了房间,把独处留给他们二人。
卧室每个角落里都藏着绵长幽婉的呻吟声,无垠清寒夜色中那座霓虹高塔依旧使人心醉,飘渺鲜艷的流光在摇晃中不时撞进宫欣眼角,她想侧脸去看,却被宫六生捏着下巴深吻着。
好好做爱,不要分神,宫六生说。
后颈渗出的汗水沿着金链下滑,晃晃悠悠地滴落在她汹涌起伏的胸线上。
他伸手去抹,抹去了水渍,却留下苹果糖般的红痕。
脑内炸开了瑰丽夺目的火树银花,宫欣躺在月亮小船上摇晃着,在宫六生眼里看见了漫天繁星。
宫六生没有摘过星星给她,她收到的,是宫六生的心。
被灌了一肚子浓精的兔子耷拉着耳朵被汪汕抱去浴室冲洗,换了新床单的宫六生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出来,进了浴室才发现两只臭狗子缠着他家又白又美的大白菜不放。
暗装在天花板里花洒倾倒出成片雨帘,宫欣上下两张小嘴被两人瓜分占领,汪狗子依然横冲直撞肆意驰骋,萧狗子背靠在黑灰墙砖上被宫欣舔得一脸餍足。
他气不过,举着棒子也加入了混战。
被浇灌得水润动人的大白菜从浴室出来时路都没法走了,瘫在宫六生怀里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好,梦里有春风吹拂七彩花田,夏风卷起碧波海浪,秋风里飘来红薯香,冬天无风,有的是圆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桌旁围满了一张张熟悉得令人心安的脸。
她中途醒了一次,只是小腿动了一下,背上便有大掌轻拍,一遍一遍扫走她不安的阴霾。
宫六生估计也是半梦半醒,问她,又做恶梦了吗。
她往火炉般的怀里钻了钻,合上眼,发丝在他胸膛上轻挠,她呢喃着,没有,我只是想吃火锅了。
好,宫六生说。
*
地球没有停止转动,时间也是,树叶也是,生命也是。
宫白羽捧着在幼儿园做的大黄树叶标本送给她的那天,汪汕在吃饭前,递了个白色文件袋给宫六生。
“等吃完饭再看吧。”宫欣摆着碗筷说道。
萧琮把一锅高汤端到白色电磁炉上,又折回厨房去取海鲜和肉类。
宫欣对着客厅拍了拍手:“好啦,你们两人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啦。”
“妈咪,我要牛肉丸。”小男孩把自己的筷子递给妈妈。
宫欣戳了两颗在筷子上还给他,也戳了一串给黄鹂。
袅袅上升的蒸汽模糊了那些难过和悲伤,将每个人的笑容都变得很温柔,滚烫的香气裹着阵阵嬉笑怒骂,随着秋风飘到明月之下,华灯之上。
白色文件袋还没来得及拆开,医院先来了电话。
黄伊茗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但是上个礼拜有一天突然精神了不少,可检查报告没有任何变好的趋势,宫欣埋在宫六生胸前情绪低落,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什么吗,她问。
枯槁无肉的手指指了指宫欣的短发,黄伊茗问她怎么了。
“想换换新发型。”宫欣笑着答。
她们还聊了一些带小孩的事,大多数是宫欣说,黄伊茗听。
在走廊坐着的宫六生也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只看到宫欣红了的眼眶。
那天晚上黄伊茗进了icu上了呼吸机。
今夜icu门口走廊的灯依旧冰冷得令人悲伤,宫欣的泪水打湿了宫六生的卫衣。
“那天……她跟我说谢谢,我说我不要你的谢谢……”
“我让她、不要放弃,黄鹂还在等着她回家……”
“然后她跟我说对不起……”
这些天钻在心中黑暗角落里的恐惧冒出了头,杨笑笑的那一天宫白羽也是在等着她回家啊。
昨日黄花今日落,她担心下一次落的是她自己。
她是不是不应该再那么容易易怒冲动,是不是再见到不公的事情就捂上自己的眼睛,是不是……
“不是。”
宫六生松开抱住她的手臂,转而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你先是宫欣,之后才是白羽的妈妈,才是其他的身份。”
“你坚持做宫欣就行,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冲动易怒脾气不好,我们都知道,可每个人不还是被你迷得团团转?”宫六生身上没带纸巾,只好拿袖口去擦她的鼻涕。
“因为有了这些小毛病,你才是完整的宫欣啊。”
喜欢你。
喜欢你的美好和坏脾气,喜欢你的爱憎分明敢作敢当,喜欢你的正义感,喜欢你的长发也喜欢你的短发,喜欢你流鼻涕的丑样子。
就是喜欢你。
宫欣吸了吸鼻子,搂住他的腰。
“无论DNA鑑定结果如何,都让黄鹂留下吧,好吗?”
宫欣的声音在他胸腔里不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