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华枝姑娘的桂花酿,一般人可是尝不到。兄台要有口福——”
话未说完,便见一只雪白整洁的袖子横插在二人中间。姬益川走过来,冷清的眼睛盯着他,半晌后,慢吞吞道:“既然您无事,可否让我二人先行告罪请辞?”
他抬了眼,与对方平静地对视了片刻,又微微偏移了视线:“可以。”
红衣青年茫然地看着他二人,姣若好女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困惑,似乎并不能理解方才的那半刻暗潮涌动。
“你欠我一顿酒。”他道,“说好了。”
面前人的脸色,猛然寒沉下来。
他无意与对方纠缠,只又翻身上了马,微低下头,对青年道:“你长得很好看。”
红衣青年呆了片刻,面上骤然飞出一层红霞。偏还要昂着头,状似洋洋自得地冲他笑道:“这是自然。若是我称京城第二美人,那怕是无人敢称第一!”接着,停顿片刻,不甚熟练地夸道,“兄台莫要自卑,你也是仪表堂堂,俊朗非凡,不必妄自菲……”
话未说完,便被横腰抱了起来,将他朝不远处的马车带去。
青年又恼又气,耳尖红得几乎滴血:“益川,你放我下来!?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你家!!”
姬益川将他塞进马车里,顺手放了帘子。旋即,便是一阵气闷至极的咚咚锤墙声,连敲了好几下,这才缓缓息了声响。不知是人累了,还是气极了。
姬益川冷着脸走回,朝他微微一揖:“方才内子冒犯了殿下,还望见谅。”
“内子……?”
“不错。待明年开春,便过聘行礼。届时若是殿下有空,可来一观,父亲想必是极欢喜的。”
“尚未嫁娶,怎可称内子?”
远处,红衣青年倏地撩了帘子,怒道:“姬益川!!”
微微敞开的颈畔衣襟,隐约露出一丝嫣然红痕。
“虽无夫妻之名,已有夫妻之实。”姬益川淡然低声道,“既已约定一世,我不会负他。”
短短一句话,却如响雷洪钟。
他立在马上,手中缰绳被攥得紧紧绷起,仿佛掀起无边浪啸。他盯着马下浑然不惧的人,眉心紧拧,嘴唇碰动半晌,终于回了头,默然骑马远去。
他想起对方离开前的话。
他觉得自己毁了姬益川一辈子,所以要将自己下一世赔给对方。
鬼神之事终究飘渺,可这个梦却如此真实到可怕。可怕得让他心痛难忍、让他肝肠寸断。
自榻上醒时,已是薄暮。
逢魔时刻。
他瞧了眼沾湿的枕巾,心道:还好只是一场梦。
而非,你我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