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旁的郎君还不晓得您性情。”她这般辩解着,被宿欢抬手轻拧了拧粉腮,不禁“啊呀”一声,连忙避开。她捂着面颊看向宿欢,轻咬了唇忍笑,“夸几句罢了,家主且莫羞呀~”
“嗯?我羞甚么。”宿欢略微失笑,倚在软枕上朝窗外看,颇为闲散,“只听来虚得很。管他好不好,与旁人有何干系,我自个儿畅快就好了。”
笑吟吟的转眸看向阿妧,她语气促狭,“如此一来,阿妧可还觉得我好?”
阿妧仔细想过,“既如此,家主对我甚好,我便仍觉得家主好。”
“噗嗤。”她又捏了下阿妧腮边软肉,“答得不好。”
这面车厢里仍在笑闹,不远处的山林间——
“三儿,前面又来了一队车马。”粗砺的男声响起,又嘿然笑道,“朝廷走狗一路通缉,教我等逃亡至此,好生可恨!不如多抢些财物、多掳些娘们,也让手里的刀刃多见见血!”
“说得是啊。”旁边有人附和,紧紧盯着官道上的车马,目光狠戾。他面上横着狰狞刀疤,几近将面容斜切开来,而今说起话来愈显狰狞可怖,“咱们这些亡命之徒,既被逼到这份上了,何不下个狠手?!”
又有一人粗声问着,“狠手?”
“你们瞧不出么,驾车的那两人定是军营里出来的。”诡谲又沙哑的嗓音不紧不慢响起,继而低笑一声,再连连笑道,“那身傲慢气,打眼一瞧就看得清楚,引人作呕。殊不知待在马车里的……又是何人?”
宿欢:日他娘的?!
天高云淡,今儿是近来难得的好气候了。
宿欢撩开小窗的锦帘,百无聊赖的朝外张望。娇阳不甚暖,自窗外洒进车厢里,映得惨白一片。轻风卷着落叶,掺着这些日雨后的土腥气、腐朽味,一并徐徐拂来。
“……不太对。”宿欢轻蹙起眉尖,目光落在山林间,“不太对啊……”
“啊?”阿妧一愣,“怎的了?哪里不对?”
“刘侍卫。”宿欢并未答她,直截喊了声正在驾车的那位随从,“而今我们到哪儿了?可曾到阳城了?”
车轮吱呀声不止,与马蹄哒哒伴着,那位刘侍卫意简言骇道,“娘子尽管安心,路线并无……”
“我并非询问路线。”宿欢当即打断了他的话音,面上亦严肃起来,倒是难得的正经模样,“随风传来的气味里,刘侍卫闻不出么?”
恰巧一阵风拂过,他心底霎时发了沉。
那般粘腻又腥甜、惹人作呕的血腥味,手底下真真切切沾过人命的,又怎会不清楚。
“不知娘子是何时发觉的?”他当即问道。
“喊你时。”宿欢略作停顿,“将将起了风,我方才得知的。”
“如此重的血气……”刘侍卫握着缰绳的掌心里渗出冷汗来,“怕是不好……”
“你在车厢外方便些,即刻提醒殿下,再调转往回!”她眉眼冷凝,“此时虽摸不准出了何事,可敌暗我明,趁着此时尚早,赶回阳翟还是来得及的。”
刘侍卫迟疑一瞬,依言照做。军营里备有暗语,他乍甩一下马鞭,见引起前方注意了,方才隐晦做出手势来。
好半晌。
“阳翟太远,若驾着马车必定会被追上。”他将暗语大略讲与宿欢听,“……殿下吩咐往西北面逃。”
“西北?”宿欢闻言后看向那条山路,气得发笑,“这时候不走官道,反倒往别处去?西北又是往哪儿?仔细撞进贼窝里去了!”
摆明了他不愿听从宿欢命令。
眼瞧着两辆马车各自转了方向,她指尖触及袖中令牌,却又顿住了。
“……日他娘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宿欢反复思索起楚珚之的决策来,“西北……”
她也曾看过所经州郡的舆图,勉强记得大半,可而今不论怎么想,亦不知往西北去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山林间。
“嗯?”粗莽大汉狞笑一声,“换路了?他们莫不是已发觉了甚?”
“还不去追,再过片刻就追不上了。”另一壮汉随意抓过枝头黄叶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眼底杀气腾腾,“只可惜没赶上前几日运着赈物的队伍,不然拼上命去多抢点银两,也好过现在吃苦受累的。”
“追罢。”
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腔调,语气诡谲。他挪了挪步子,踩踏得满地枯枝残叶不住轻响。他遥遥看向底下两辆马车,眸中猩红一片,“西北啊……想赶去最近的阳关,借由水路脱身么……”
此回作乱的流匪大多来自北地,大多不识水性。
“可惜了。”此前说话的人低笑出声,声音嘶哑干涩,这时笑起来愈发骇人,刺人耳底似的难听,“欲要自此逃往颍河?且看有没有命留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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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捂脸]其实只要宿渣他们走的是这条道,就一定会撞上流匪,和楚二拖不拖延时间没多大牵连。但不可否认的是,宿渣是因为楚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