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便笑出了声。她放下车窗锦帘,更拿过一本闲书,舒展身子躺好,“得了,你快些将这些送出去罢,容我看会儿话本,消磨些时候。”
这般,阿妧只得应下,“……喏。”
…………
随着行程愈近,不过又是三两日的工夫,风雨便日夜以继起来。
初时还好,不过下个一阵子就停,随后几日,天上的阴云却都不曾散去过。随着天气渐冷,哪怕宿欢也在下车时打了个喷嚏。她一面想着添衣的事儿,一面蹙着眉接过阿妧递来的油纸伞,抬履走向前面运着赈物的马车。
“怎么回事?”
“回殿下,想是连夜的雨以致于山石滑落,将路堵住了。”
“尽快清理路上乱石,定要在天黑前赶去驿站。”
“殿下……雨太大了,前方路况不明……将士们也不好动作……”
“……乱石定然要清,只多注意着,仔细一些。再吩咐下去,其余将士暂做休整。”
豆大的雨珠砸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响彻耳畔。宿欢踏过满地泥泞,朝人群聚集处走去,百无聊赖的听着楚珚之所言。
宿欢说,“于情于理。”
不似前些天,今日这场雨便连她也清楚,而今怕是赶不得路了。
此刻将将要到申时,约再过一个多时辰天色便会暗下去,届时若不曾赶到驿站,他们今晚就得露宿野外。她倒是无甚,唯独楚珚之身娇体贵,可莫要病了才是。
那就好笑了。
…………
风雨交加,宿欢本想着待到晚间,怎么着也该停一停。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站在马车前看了眼阿妧递给她的暖炉,宿欢轻啧了声,复又推回去,“你自个儿拿着捂手罢,我不怎么冷。”
将士们另搭帐篷稍作遮挡,更生火烧水、喂马起炊。
“宿御史,喝碗姜汤暖暖罢。”
“啊,温郎君。”接过他手中端着的瓷碗,宿欢看着他冒雨给旁人送着姜汤,只笑道,“既是遣去北地郡,郎君便唤我副使好了。”
温梧指尖被宿欢不经意蹭过,惹得他耳畔作热,又看宿欢似是不曾察觉,他便也没好意思提,“啊?啊……嗯,我记得了。”
“郎君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宿欢昂首将那碗辛辣的姜汤饮尽,看着温梧被雨水打湿的发丝,便拿了帕子递与他,促狭道,“还有仪态。若教旁人瞧见,定要好好笑你一顿。”
许是宿欢这般笑吟吟的模样太过惑人心神,温梧在失神间便被她将锦帕塞进了手里。掌心中的帕子细腻柔滑,想来是上好的绸缎所制。掌心中的帕子尚且带着余温,想来是被她贴身放在怀里的。
……可他自个儿也有帕子。
怎么就接过来了呢……
抛下心底杂乱无序的思绪,温梧慌忙回过神,一面握紧手里的锦帕,沉默少顷,为免宿欢尴尬便也不曾还回去,只是顺着话讲着,“……无甚仪态不仪态的,待到救人性命时,也顾不得那些……”
“这点倒是与我相熟的那位故人不似。”宿欢轻笑出声。
她话音落下,温梧疑惑看来。
“那位郎君甚为看重仪表,更言明为医者在病人眼中,定然是带来救赎与仁善的神明,因此,也该干净无瑕、衣冠整洁为好。”她眉眼间笑意更甚,“虽说是歪理,可……亲眼瞧见那些衣衫褴褛、无有银钱寻医的病患遇见他时,投以的信任依赖,方知他所言不虚矣。”
温梧略微愣住后,忍不住轻笑开来,“这般言论倒从未听闻过,着实有趣。想来,御史……副使那位故人,应当是位妙趣横生的有才之人,亦为良善之人。”
宿欢唇角弧度微敛,“……是啊。”她复又笑得眉眼明媚,“是啊,是个大善人。”
…………
彻夜风雨。
清早,宿欢晨起洗漱,却忽的听闻到了些许消息。
“……啧。”随手把玩着一支簪子,她叹了一声,“好的不灵坏的灵……”
阿妧正为她绾发,而今前俯身子,自她手中拿去那支玉簪,斜插进发髻中,“家主在说甚?”
“哦。”宿欢懒懒散散的应着,再反问她,“听闻二殿下病了?”
“婢子也不甚清楚。”为她细细整理着乌发,阿妧音色轻软,语气里却也有些忧虑,“许是昨儿一夜露宿,身子略有些不适罢。”
宿欢哼了一声,“于情于理,待会儿我也得去看看。”
“这才六日罢了……”她讲到这处,忍不住又叹了下,抬手揉着眉心抱怨道,“只讲他养尊处优身子矜贵,哪曾想不过在外过夜,就能病了?也不知他骑射两课是打哪儿来的赞誉,真真是名过其实。”
宿欢:真病了?
用过早膳后,宿欢不紧不慢去往楚珚之暂宿一晚的马车时,恰巧碰见端着药碗的温梧。
“御、副使来了。”他略微一愣,又忽的想到甚,自袖中取出帕子还与她,“咳……此物不好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