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她又怎会再不知,楚琢之是气恼了。可宿欢着实是想不透少年人的心思,也懒怠得去猜测,更晓得相较自个儿去劝去哄,倒不如他自个儿想通的好。因此,宿欢便颔首应下,“好。”
楚琢之更是语塞,“……”
“那我便告辞了。”她躬身行礼,待礼毕起身后,还不忘温言嘱咐,“殿下,此行怕是许久不得归,虽京中大略有所安排,也还是有所不及。殿下在京中务必小心。”
话音落下,她又是一礼,方才转身离开。
“……宿欢。”楚琢之喊住她。
“嗯?”顿住步履后,宿欢循声看去,“怎的了?”
宿欢:故人啊……
好容易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楚琢之看着自个儿倾心了良久的薄幸人,五味杂陈。
“……路上小心,早些回来。”他嗓音是泛着哑的,既哑又涩,藏着少年郎的隐晦情意,还有几分难过与黯然,再便是难以遮掩的关怀与担忧了。十几载相识,总是做不得假的,他这么想着,“你欠我个解释。”
宿欢噗嗤笑开,应他,“我晓得了。”
…………
一日夜的工夫,转眼便到了启程的日子。
待到宿欢领着随身侍候的随从不紧不慢赶去时,京都城门外的兵队也罗列整齐了。浩浩荡荡几千余人,粮车軿马,为首便是一身正装的楚珚之。
细细想来,他今年也是十六,正年少的时候。
不经意间看见宿欢,楚珚之对她遥遥颔首示意,她瞧着那面正在谈事,便也不曾贸然上前,隔着一段间距对他拱手行礼。
宿欢百无聊赖的等着,也是漫不经心的一转眼,乍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颇为熟悉的身影。那是个看着不过弱冠的青年,身着医官服饰,长身玉立。
他在与旁的随行医官闲聊,宿欢便静静看着。还是待他身畔的医官有所察觉,方才对他略微示意。他转首看来,正对上宿欢的目光。
青年并非左丞大人、抑或朱郎君那般绝世之姿,也不如贤宁王、又或苏郎君那般风韵脱俗,更不比祝郎君、林郎君的容色如画,却教宿欢挪不开眼来。
而那面……
温梧被宿欢毫不避讳的作态惹得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温温和和的回之一笑。
“驾——”
宿欢策马而去,弹指间便到了温梧身前。她翻身下马,另一医官早已识趣的拱手告辞了。与温梧行礼问好后,她方才开口问道,“温郎君莫非也是随行的医官?”
“正是。”温梧作揖回礼,也笑道,“家中祖父有意磨练,便将我也遣去北地郡,一乃为国分忧,二也为济世救人,医者仁心罢了。倒是某三日前听闻宿御史亦在其中,大为吃惊。”
“哦?”闻言后宿欢轻笑一声,做出愿闻其详的模样来,笑吟吟的瞧着他,“怎么说?”
“路途遥远,此行想来甚为艰苦。受灾之地亦是脏乱,不想宿御史不畏于此,接下成命罢了。”他笑看着宿欢,语气里不无赞赏敬佩,“想来,既是陛下选定,宿御史该是忧国爱民的大善之人罢。”
“大善之人当不得。”宿欢心思微转,倒是忽的想到些传闻,便也对温梧所言不甚意外了,“往常听闻温郎君深居简出、痴迷医道,皆夸赞是妙手回春,如今既有缘一路,当是要学习一二才是。”
不曾想当今世家里,竟还有个良善人,倒是被温家护得好。想来……怕是此人不问世事,对京中事所知甚少,以致于对她也不过仅仅晓得个名号。却不知温家究竟是如面上那般忠君,还是做个好看样子了。
但只看温梧,或是可信几分。
“不敢不敢。”宿欢话音落下,他便颇有些羞赧,更腼腆一笑,“担不得御史所言,某甚愧矣。不过……御史也曾习过医吗?”
“略知罢了,算不得习过。”一面答着温梧的话,她一面挪开眸子,唇角轻勾,“我也曾与温郎君提过,往年识得一位故人,却未曾与郎君讲,那位故人……也曾为医者。一如温郎君所说,医者仁心,我与他相处时,对此盛誉颇有感慨,便也对医道颇有兴致。”
温梧当即想到初见宿欢时,宿欢提及的那位与他容貌相似的故人,“原是如此。”
宿欢:令牌上写了……
“啊。”宿欢并未与他再攀谈下去,看向楚珚之那处,又昂首望了下日头,“时辰已到,该出发了。”
温梧也反应过来,应和道,“是了,时辰已到。”
遵循礼制,也因着楚珚之这位贵人养尊处优,不论是他这个谒者、还是宿欢那个副使,皆单独安排了马车。而温梧虽身为温家嫡子,更在太后面前都颇有赞誉,却是与其余的随行医官一般无二。倒是毫不矜贵。
两人道别后各自回了马车上。
此行宿欢自带了随从,既是因着信不过旁人,也因着她许多事不好教旁人知晓。
经过仔细斟酌思量,阿妧也在其中。
女儿家较于男儿郎总是要娇气些的,更阿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