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上射声校
尉,成为天子心腹。谁知一切都如黄梁一梦,梦尚未醒,便被贬为白身。他一直
认为自己是天子的近臣、忠臣,却不料成为从逆的乱党。这一战若败,不但荣华
富贵化为泡影,连身家性命也难以保全。
在他身后,刚刚登基的「天子」刘建已经两天未睡,但毫无困意,他头戴帝
王冕旒,身上穿着天子袍服,一手按着天子剑,双颊因为亢亩而变得通红。在他
身边,簇拥着一班戴着狗尾的内侍。宫里大多数内侍都已经逃散,但他们这些受
过刘建贿赂,成为内应,又在登基大典上接受过伪职的从逆者已经无处可逃,只
能与「圣上」同生共死。
殿外的飞雪越来越密,四周的宫室、楼阁,远处的街道、市坊,权贵豪门的
深宅大院、平民百姓的草屋茅舍……都被大雪覆盖。然而武库的大火非但没有转
弱,反倒越来越大,只是有高墙阻隔,没有蔓延开来。火光在雪上闪动着,仿佛
流淌的鲜血。
撞击声越来越剧烈,突然间,朱红色的大门猛然松脱,连同门后堵塞的重物
都被撞开。
陈升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摆脱出来,随即拔出长剑,高呼道:「射——」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便从宫门的缝隙间钻出,狠狠撕开了他的喉咙。
宫门撞被的同时,宫墙上方甩过数十道绳索,无数披着黑甲的士卒蚂蚁般逾
墙而过。一排手挽强弓的射声士跃上墙头,控弦劲射。
杀入宫中的平叛军汇成一片,潮水般涌来,与殿前的残军狠狠撞在一处。作
为汉国权力的中心,崇德殿一木一石都经过精心布置,充满了神圣的庄严感。然
而此时,鲜血正在这处至高无上的宫殿内肆意流淌。尤为讽刺的是,流血的双方
都是叛逆。
战至此时,刘建手中的五支北军早已打残,眼下拼凑起来的残军已然是强弩
之末。而左武第二军在边塞驻守多年,虽然不及王哲亲领的左武军勇悍,但
同样久经战事,进攻时侵略如火。
胜负毫无悬念地向平叛军一方倾斜,当那些手持金瓜、黄钺的仪仗军丢下兵
器开始逃跑,拼到最后一步的乱军终于开始溃散。
刘建召集的三千门客、家奴更是不堪,眼看敌军实力强悍,前方军士失利,
还未接战便一哄而散,只剩下寥寥百余人还守在刘建身边。
面对如狼似虎的左武第二军,刘建毫无惧色,他脸上泛起病态的血红,立在
那面拼凑而成的天子旌旗下,拔剑高呼,「杀!杀光这些逆贼!朕德配天地!富
有四海!当为天之玄子!杀啊!杀!尽诛反贼……」
刘建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嘴角迸出白沫。
吕巨君策马穿过门洞,一直走到丹墀前的广场上,远远看着那位形如癫狂的
天子。
许杨道:「事不宜迟,请公子诛杀此獠。」
吕巨君点了点头,然后扬声道:「诸将士!逆贼刘建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太后有诏!诛其首恶,传首天下!」
那些附逆的官员、内侍、门客、家奴全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从这位其貌不扬
的公子口中吐出赦免的话语。毕竟只是诛其首恶,也许他们这些被「蒙蔽」的从
逆者还能保住性命吧?
吕巨君静了片刻,等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时,才淡淡道:「从逆者杀无赦!
尽诛九族!」
大殿内外,哭喊声顿时响成一片,「饶命啊!」
「我是被绑来的!并非甘心从贼啊!」
「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我对太后忠心耿耿啊!」
刘建猛地扭过头,冠上的旒珠摇荡着缠在一起。
「你们这些逆贼!都去死啊!」他疯狂地大笑着,然后长剑一挥,将一名哭
得最响的内侍脖颈斩开半边,鲜血扇面一样飞溅出来。
殿上一片大乱,刘建身边的群臣、内侍、家奴狼奔豕突,四处逃散,片刻间
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刘建的天子服上半边沾满血迹,他高高举起天子剑,亮出系在肘上的传国玉
玺,放声大叫道:「朕!天命所归!」
话音未落,残破的宫门连同两侧的宫墙轰然倒塌。吕巨君转过身去,只见数
辆战车穿过尘土,包铁的车轮颠簸着碾过瓦砾,疾驰而来。最前方一辆战车上,
一名灰衣人手挥铁如意,遥遥指向前方。
旁边一辆车上,一名身着儒服,头戴高冠的将领神情狰狞,眼角肌肉突突直
跳,正是五支北军中仅存的步兵校尉刘荣。
与此同时,一名黑衣女子不言声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