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尖细的公鸭嗓响彻大殿。待臣子们鱼贯而出时,当朝丞相却逆着人流跟上了天子的仪仗队。
萧不言头也不必回就知道是谁跟了上来,问了句废话:“爱卿怎的不回府,有何事写本折子奏上来吧。”
秦执果然没回答九五之尊的话,却反问他:“陛下怎么不坐辇。”
如此大逆不道也没惹来天子的一个眼神,随行的宫人也都只低着头仿佛聋瞎。
萧不言闲庭信步,欣赏着宫道旁的花花草草,意有所指地讽刺道:“寝宫里毒虫猖狂,成日对着这糟心的玩意,总得在外边散散心的才好。”
秦执无所谓地笑笑,走到皇帝身旁对宫人喝道:“都是怎么办事的,竟让陛下宫中生了毒虫,是雄黄一两千金了还是你们手脚都被砍了?!”
宫人们顿时跪下,一片惶恐。皇帝身边的太监跪出来,顶着满额细密汗珠说道:“丞相恕罪,奴才这就去将宫中的毒虫杀灭。”
稀奇,出了事不向皇上求情,却让丞相恕罪。被忽略掉的主角脚步不停,飘然留下了一句:“雄黄可奈何不了这毒虫。”
秦执撂下宫人,快步赶上萧不言,不由分说地执起他的手,说:“陛下还未来得及吃早饭吧,不如和臣一起,臣也没吃。”
“不必了,与爱卿一起朕恐怕就没胃口了。”萧不言冷冷说道。
秦执牵着他往寝宫走,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会,让臣来服侍陛下,定比那些宫人细心周到。”
“呵。”萧不言冷笑一声,对他的服侍不置可否。
——
“来人,传膳。”秦执吩咐完人,拉着萧不言在桌案前坐下。
秦执给两人倒上茶,茶叶被水流激地浮浮沉沉,让他想到了坐在皇位上的萧不言,也是如这茶叶一般。
于是他将茶水连同茶叶一饮而尽却不咽下,然后猛地逼近萧不言,试图将茶水度给他。
萧不言骤然收紧了手指,将明亮的黄袍抓得皱成了一团。
柔软的唇磕上咯紧闭的牙关,茶水从唇缝间流出。
秦执紧紧钳住他的双颊,迫使他不得不松开牙关。
苦涩的茶混着茶叶仓惶地被萧不言咽了下去。漏出的茶将黄袍咽shi了一大片,秦执满意地哼了一声。萧不言眉头紧锁,紧绷着身子躲避秦执横冲直撞的舌头。秦执左右逮不着他,索性退出来撕咬着他的双唇。
萧不言口中的苦涩还未褪去,便又是满腔的血腥。他一把推开秦执,留着皱巴巴的袍袖擦了擦唇上的血,垂着眸讽刺道:“爱卿真是像极了路边争食的疯狗。”
秦执坐回自己位上,拿起另一杯未动的茶,回道:“那陛下不就是被争的食了——”
“陛下,早膳准备好了。”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萧不言将嘴边讥讽的话咽下,回道:“端进来吧。”
宫女们端着一盘盘Jing美的糕点进入,低眉顺眼、目不斜视地将早膳摆好。倘若她们中有一人能大胆地抬头一瞟,便能看到九五之尊还挂着血丝的唇角和留有指印的双颊。
但她们没有这样的胆子,将筷子摆到皇帝和丞相的手边便顺从地退了出去,因为皇帝和丞相单独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留人。
萧不言挑挑拣拣地从中拈起一块品相不错的小糕点——他平常早起都没什么胃口,一般都只是随便吃两口垫垫等着午膳。
但即便是这样。御膳房依然将被敷衍的早膳做的非常丰盛,毕竟吃不吃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再名不副实的皇帝也是皇帝。
然后那块脱颖而出的点心没能进皇帝的肚子,却是被旁边的丞相抢了去。
秦执将糕点一口吞入,评价了一句:“中看不中吃,跟你差不多。”
萧不言不说话,只是又拿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吃着,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好在秦执在这日久天长的互相折磨中习惯了,大概根本没指望他能应和或反驳两句,只是自顾自又说下去。
“礼部尚书记得吧,就是那个成天上蹿下跳的老官。”秦执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据说他找到你们老萧家不知道谁留在外面的遗孤了。”
他又凑到了萧不言面前,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说:“你说好不好笑,跟萧家沾亲带故的可都被你我二人杀地一干二净了,难不成他找着的是你当年在哪个烟花柳巷里留下的种?”
秦执抻着脖子,却只等来一句:“朕洁身自好,从不去这些地方。”
他眼皮子未抬一下,听人提起被自己所杀地父兄却是毫无反应,避重就轻地回了秦执的问题。
秦执无趣地坐了回去,说:“你洁身自好,那与我夜夜笙歌的莫不是你从哪召来的傀儡。”
“那不叫夜夜笙歌,那叫受制于人,审时度势。”萧不言自嘲道,“毕竟跟一些东西讲人的礼义道德是讲不通的。”
秦执目光掠过桌上的茶壶,不在意地笑了笑,又将话题拉回来:“他们已经找好替代你的人了,你打算如何呢。”
萧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