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忍不住又笑,“谁叫你不躲也不避,像个呆子似的,我又怎会料到正正好便吹到陛下身上,害得陛下招了一头一脸的灰?”
裴哲闷声不语,约莫是被他刺得恼了。一言不发地瞪了他一眼,便招呼人去汤池沐浴。
苏谨远远在后嘲道:“陛下可记得多泡些时候,好好洗洗干净。若是把灰带罪臣榻上了,弄脏了这方寸之地,可莫要怪罪臣翻脸无情,将您赶出屋子去一人快活!”
裴哲干脆便只作未闻,沉默着走远了。苏谨盯着他背影笑了半晌,又觉无趣,取来一旁铜盆,将水泼进那残余灰烬里。待炭盆凉尽,这才拧着眉将盆端出屋外,零零散散地倒在了院内花池之中。
他回屋的时候,裴哲方沐浴回来,瞧见他一脸恹恹模样,又看见他手里些许污黑痕渍,便忍不住问道:“作何去了?”
“听陛下的命令,倒炭盆去了。”苏谨走到一旁,取巾净手,“可不敢耽搁。”
“这时候你倒学会听话了。”裴哲冷笑,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扯进怀里,“今天见着人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苏谨道:“陛下问谁?我今天见过的人可是多了,一个个都记得清楚,何来的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裴哲道:“莫要装傻充愣,你知道我在问谁。人见完回来,就一言不发闷在屋里烧东西,可是她给你气受了?”
苏谨便笑道:“今日晚膳口味不对,我食不下咽,又没法给那厨子气受。只好回屋看书,可书也给我气受,一气之下,便尽数烧了。陛下觉得有何不对?”
裴哲沉默片刻,道:“那我去给你寻那厨子出气。”
“这倒不必,不过是小事而已。”苏谨道,“陛下知道我今日并非因皇后而怒,便就罢了。”
裴哲挑眉瞧他一阵,冷哼一声:“倒转了性了。”随后又问,“那她今日与你聊了些什么。”
苏谨想了想,兴冲冲道:“她?夸我好看!特别好看!可比陛下这张臭嘴好听多了!”
裴哲眉头狂跳,仔细寻思,确实乃皇后能说出之言。若是换他来说,怕是不仅不能哄得眼前人喜悦半分,反倒是先将人气得人仰马翻,指着他痛骂许久。便只得闷声吃了这哑巴亏,也不辩驳,只道:“就聊了这么些?”
“还能聊些什么?”苏谨懒洋洋抬了抬眼皮,“我一介亡国之君,阶下囚徒,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有何可与我聊的?便是陛下,平日里不也就睡完就走,连早膳都不肯陪上一回么?”
裴哲冷冰冰看着他,道:“睡到午时才起的人,何时用过早膳?”
苏谨诧异地抬了头,随后莞尔:“若是陛下肯留,那罪臣必不敢睡至午时。定然早早起身,与陛下用一回早膳。”
裴哲便答:“那你即刻唤人去与御膳房打一声招呼,便说我明日要在你这处留膳。”
苏谨愣了片刻,冲他茫然眨眨眼睛,过了一阵,摇头笑道:“陛下还是饶了我罢,我还想多睡片刻。”
裴哲便冷冷哼了一声。
苏谨推了推他,道:“让一让,我要睡里面。”
裴哲搂着他翻了个身,锦被一拉,道:“睡觉。”
苏谨瞪着他,兀自挣扎半晌,却仍旧被铁箍一般。只能恨恨闭了眼睛,咕哝一声,不情不愿地在他怀里沉沉睡了。
待到第二日天明,他正昏沉着,便只觉得有什么人捏了自己耳朵,如提溜兔子似的扯了几下。而后便听对方附到他耳畔,淡淡道:“起床了。”
苏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气闷半晌,躲在被窝里不肯冒头。低声恨道:“……不是说了骗你的么!”
裴哲悠悠道:“我当真了。”
他说完,又如拨鸡仔般地拨了拨苏谨身体,平静道:“快些起来,天亮了。”
苏谨自被窝中露出头来,怒气冲冲地瞪他许久,却发现眼前这人仍是一副风雪不侵的死板模样,只得气哼哼地自床上爬起来,一面酸溜溜地道:“我又不是日日都睡到午后三杆,你可莫要诬赖……”
“不错。”裴哲微微点头,目光凝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圈儿,“除却今日。”
苏谨气得将靠枕砸了过去,怒道:“……滚!”
他心不平气不和地唤人来为自己洗漱,过了半晌,只觉得睡意朦胧。裴哲牵着他坐到椅上,自己在一旁坐了,旋即命人为他夹些小菜,一面吃粥,一面淡淡道:“不准挑食。”
苏谨动作一顿,半是嘴硬道:“不喜青菜。”
裴哲道:“整日大鱼大肉,成什么样子。”话罢,顿了片刻,又慢吞吞补道,“……对身体不好。”
苏谨抬了抬眼皮,瞅着他盯了半晌,怏怏不乐地“哦”了一声。他几口咽了碗中粥食,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裴哲将余下膳食用完,见他兴致不高,便又忍不住拧了眉头,绷着脸沉声道:“你若还困,回去歇息便是。我晚上再来看你。”
苏谨回过神来,捏着自己垂落腰际的发尾绕了几圈儿,懒洋洋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