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晓得她定会借由此事欺负自个儿,也晓得大抵会假戏真做,可待到此时,他才晓得自个儿会有多难堪、多狼狈、多……情动。
宿欢在他耳边低低的笑。
撩得他意乱情迷。
不似上回那般浅尝辄止,这回宿欢再与他交吻时,柔舌闯入他口中,勾、缠、绞、绕,贪得无厌似的与他嬉闹着,直待他喘不过气来方才松开。
轻喘声里都含着情潮。
她用指腹揩去温梧唇角湿润,又一吻落在他耳畔,呵气如兰,“郎君好乖啊……”
温梧喉结滚动,被她引得心乱如麻。
素手抵在他肩上,宿欢隔着衣衫抚过他身前,不疾不徐的流连到腰侧,再往下探——
“咚——”
一角碎银击中窗棂,声响沉闷。
宿欢动作顿住。
随即他也乍然回过神来。
“……够了。”温梧说话时嗓音泛着哑,他自知戏已做完,也清楚再待下去……又会怎样,“你身上还有伤,待下、下回……”
他高估了自个儿,而这般孟浪的话,到底是无有说完。
落荒而逃。
宿欢:渣女的标准发言。
宿欢没作声,由着他离开了。
她漫不经意的倚着柱,拿出帕子轻拭唇角,继而又抬眸朝上看去。
轩窗紧闭,屋里亦早已吹过灯。
可方才那角碎银子呀,的的确确是从他房里丢出来的。
“……啧。”她倚柱半晌,轻啧一声,含情目轻眯,眼底掠过玩味、戏谑,更添几分笑。她想,招不在老,管用便好。
路过廊间,宿欢低身拾起碎银子。
…………
彻夜无恙。
清早。
孟千秋着人拦下阿妧,亲自接过她手里的药碗。
阿妧一愣,“不知将军这是……?”
“我去罢。”他语气淡淡。
眼见着他进了房,阿妧心底隐忧。
因着他并未刻意收敛,此前在他开口时,宿欢便晓得他来了。而今抽空瞥过去一眼,便又忙着为自个儿细细描眉,“呦,将军大人有事寻我?”
他眉头轻皱,“……乱喊什么。”
药碗被搁在桌上,不消多久,就散开满室苦味。
“啧。”宿欢转眸看他,眼底促狭,“你原来喜爱我唤你‘孟郎’?还是直呼其名更好些?”
不论是何称呼,好似到她口中,由她念出来……教孟千秋辨不出究竟是哪个更惹人羞臊些。
……算了,随她罢。
宿欢将胭脂盒子打开,却无有急着施朱,反倒笑吟吟看向他,“敢问孟郎来意?”
“车马已好。”他略作停顿,还是无有多说旁的,只道,“喝过药尽快下来。”
她眉梢轻挑,“这么急?”
孟千秋眸色微沉,一字一顿的提醒她,“你起晚了。”
他转身抬履朝外走去,被宿欢一声轻唤拦住。
“孟千秋,”她问,“你生我气了?”
话音落下,尽管孟千秋着实想这般拂袖而去,却怎么也挪不开腿。他站在原地半晌,斟酌了良久的言辞,终了又冷又硬撂下一句,“没有。”
“……真恼我了呀?”宿欢明知故问着,又缓下语气,与他说,“你过来。”
哪怕孟千秋清楚,自个儿就该不搭理她,却每逢她好言好语讲话时,便身不由己起来。而后他慢吞吞的走到宿欢身边。
她又问道,“如今可是急得很?能否容我再晚半个时辰?”
孟千秋默许了。
“你不该……”他说,“不该那样。”
宿欢佯装不解反问,“哪样?”
而他又怎能不晓得她是故意的?
“我做不了你的主。”孟千秋将将有些缓和的语气再度冷下来,“你也无须如此行事。”
她若不愿嫁,哪个还会逼她不成?何必呢。
“你何必呢?”她是这般问的。
孟千秋便不做声。
两年前是傅思一事,宿欢定要退婚,他气极之下请命去往边疆,婚约便也拖延了下来。而今她心意未改,他却也有对策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宿家高堂不在,拿主意的便是孟家严慈与陛下。孟家此时是他管着,宿欢只得往陛下那儿花心思,可陛下也该是想教孟家庇护着宿家的。
“争论这些毫无用处。”他定下心神,冷言道,“抵达北地郡、赈灾途中,莫再行昨晚之事。”
话说的又重又硬,孟千秋却暗自攥紧隐隐发颤的指尖,不晓得她还要说出甚伤人的话,连忙转身要走。
“那而后呢?”她低笑了声,看着那修长峻立的背影,语气轻佻,“随便我快活也不关你事么?”
孟千秋身形一滞。
宿欢说,“不去。”
“……随你。”
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