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
“喏!”
声嘶力竭的回应里都是血腥气。
与方才被迫防守不似,而今再无顾忌,几人倒也堪堪拦下那群流匪。
到底是敌众我寡,尽管几人攻守得当,却还是力有不逮。
“女郎……你快些撤走……”某侍从粗喘着气,手指紧握着剑,胳膊却轻轻发着颤,可见力竭。他略咬了咬牙,“我们几个拼了命,也决计不敢退后半步,可女郎却……”
“是啊,”又一人腹间被刺中,而今更是血流如注,“还请女郎离开!”
“我们虽不比女郎,倒也好歹能拖延会子工夫。”此前为宿欢驾车的刘侍卫也留下来了,他此刻亦是浑身血迹,“还请女郎离开!”
此时哪里容得推脱,抑或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宿欢比哪个都要清楚,自个儿决计不能死在这儿。
“……好。”她低喘着气应下,沉声道,“有劳你们了。”
她撤身战局。
在匆忙撤离时,宿欢似是隐隐约约听到那位刘侍卫……低声说,“此前多有得罪,一路保重。”
“……”她屏着气步履更快几分,转眼间便将乱战之地甩在身后。她眼底晦涩冷沉,迟迟方才应了一声,“……好。”
待追上楚珚之时,她又何止一个狼狈了得。
见他毫发无损,宿欢方才心下略安。
楚珚之看到宿欢浑身的伤,一阵心惊,又按捺下旁的情绪问她,“如何了?”
“挡不住多久。”她喘着气看向来路,“此时应当换乘马匹。”
拖着马车终究是太慢了。
她想到的事儿,楚珚之又如何想不到。他沉默少顷,颔首应下,“好。”
就此,五人暂且停下,弃车驭马。宿欢则是与阿妧同骑。
马背颠簸,教宿欢伤处的痛意骤然猛烈起来,疼得她面色泛白。后仰着身子放任自个儿倚在阿妧怀里,她阖上眸子,忍耐着因着失血而引起的阵阵晕眩。
“……家主。”阿妧只觉得自个儿前襟的衣裳都被浸湿了,一片温热粘腻,烫得她心慌,“您怎么样?”
尽管是废话,可倘若问出来,再得到个回答,便可略微安下心似的。
宿欢说,“你便甘心么?”
她也清楚,于是说,“无妨。”
“无有伤到要害,只淌了些血,不碍事。”宿欢不敢松懈,在杂乱的马蹄声与枝叶簌簌里,听到不远处的水流声,以及身后的步履声。他们赶上来了。她估算着自个儿而今的状况,似是还有一战之力。便是无有,也得有,“不碍事,若我再去殿后,届时你记得跟紧殿下。”
阿妧紧紧握着缰绳,手心被磨得生疼,“……您还受得住么?”
“啧。”她坐直身子,与阿妧说,“若受不住我逞强作甚?小伤罢了,只看着骇人些,你莫要忧心。”
话音落下,阿妧看她面色除却略微泛白,倒似是无甚旁的,便也信了七八分。可尽管如此,却还是觉着心疼的紧,“……喏。”
追兵愈近。
宿欢浑身紧绷。
江水翻涌,声响更大。
最先追上来的是常三爷。
她握紧剑柄。
此回无有再战,几人却被逼进了岔道。
山路宽阔,更有流匪追杀拦路,而今无奈之下,只得选了正道旁的岔路。
前方是汹涌江水,宿欢早便知晓。
可也别无选择。
江边停着小船一只,尚可一用。
追兵在后,她翻身下马。
“追到了。”常三爷停下步履,因着疾疾追了一路,气息也略微促乱。他紧紧盯着宿欢,倏地低笑道,“还是追到了啊……”
“你不想查清常家的事么?”她忽而道,“常家谋反、叛国、窝藏奸细,这些事,你便甘心就此背着骂名?”
“不甘心啊……怎能甘心呢?”因着知晓宿欢已是强弩之末了,他倒也不着急,更有闲心与她多说几句。他看着宿欢,眼底意味诡谲,“可我不似傅减清那般。他尚有旁的选择,我却并非如此……只好将你们这些权贵、官宦,一个个的都杀了来的干净。”
宿欢目光不错开的看了他少顷,转而问,“那边怎么样了?”
“唔,不愧是军中子弟,想来亦是颇有身份的人,身手了得。”常三爷连连低笑,嗓音嘶哑干涩,语气也怪异,“这许久,也只我一人追过来。废物。”
最后一声“废物”,骂的是那些流匪。
她又问,“若我能为你平反呢?”
“哈……”常三爷当即笑了,满面伤疤扭曲狰狞,教人看来胆战心惊。他慢吞吞的敛了笑,只唇角留下些许弧度,似笑非笑万般诡谲。他嗓音更哑,低低将宿欢提及的言辞念了一遍,“……平反。”
既低又哑的晦涩笑声里,他剑尖直指宿欢面门,眼底猩红,“平反?平反有何用处?教他们死后少些唾骂么?无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