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是。”她抛开旁的暂且应下,兼并在阿妧粉腮上轻捏一下,听她娇呼出声,不由得噗嗤笑了,“你还愚笨?最最聪敏机灵的便是我家阿妧了。不敢多谈倒是真的,但只私下我俩说说,也不碍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
哪儿有那么容易,多的是人宁愿将船都给拆了,也不允这船能平安驶到桥头啊。
…………
晚间又细细密密下起雨来,宿欢也再去看望了楚珚之一趟。
出过房门,她提着灯笼晃悠到客栈后院里,又上了屋檐。
檐瓦上还算干净,无有浮尘枯叶,只因着前些时日的雨而泛着潮意。她也懒得顾及,寻处地儿便坐下了。
夜色并不好看,乌沉沉的一片,教人看着连心思也阴郁起来。深秋里的雨尽管不大,落在人身上也是透进骨骸的寒凉,再经风拂过,直惹人打颤。
宿欢冷眼看着底下冷得打了个喷嚏的某人,没忍住将顺手拿出来、却压根没用处的大氅扔了下去。
大氅还算厚重,似是还沾染着几分暖意,砸在温梧怀里,让他茫然抬头看来。
正对上宿欢的含情目。
她似笑非笑的,依照楚珚之的吩咐打扮成商女模样,一身素白罗裙算不得华贵,却胜在风韵,更鬓边流苏轻晃,在身旁灯火映照下,宛如明月化成的精魄,勾人的紧。
光线昏暗,温梧却将她眉眼看得一清二楚。
宿欢说,“无甚不好的。”
温梧昂首望来,宿欢低眸看去。
她含情目里眼波微转,笑吟吟的看向温梧,“温郎君?”
“……宿……”他回过神来,将口中“副使”一词咽下,“女郎为何在此?”
“哦,今晚无甚睡意,便出来吹会儿风。”宿欢漫不经意的敷衍着,又转而将话问了回去,“郎君为何在此?”
“咳……”说到这儿,温梧低咳一声,耳廓略微泛了红,没作声。
今日奔波了一天,他本想着请人打水抬进自个儿房里,也好梳洗一番。哪曾想……半路上撞见了宿欢。
宿欢想了下他方才走去的地方,再观他神色,也不免猜到些许。她倏地低笑了下,再与温梧说话时语气倒是柔和许多,“下着雨呢,若郎君寻人,也得记得带把伞呀。”
“多谢女郎了。”温梧怀里是宿欢的大氅,教他略微停顿后,忍不住多话道,“一如女郎所说,此时尚在下雨。若女郎想吹风,便选在别处罢?”
檐瓦上凉的很。
“无妨,我自个儿静静就好。”她挪开眸昂首望天,又随即轻轻笑了下,含情目里几分懒散温软,“喏,本就是小雨,而今已渐渐停了,我也好歹粗通武艺,不妨事的。”
虽她唇角含着笑,可凭温梧看来,却似难过的紧——
怎么会。
要是让旁人,不论宿青棠、朱清绝、又或林似锦、苏如故等等,晓得他如今想法,怕是皆会付之一笑。
宿欢这人薄情寡义,更冷到了骨子里,她会难过?
更多的该是教旁人难过,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罢了。
温梧这般想着,一时不防便问出了口。
“女郎如今瞧着……似是不大好?”
“哦?”宿欢噗嗤笑开,那对儿含情目里映着天上尚未散开的阴云,以及身畔灯火,再衬着她眉眼间的笑,平白添了几分暖意。她对温梧问的不怎上心,倒也甚有耐性,就顺着话往下问,“不知是何处不好?”
“……说不出。”看着她,温梧略有些迟疑,又想了少顷方才也笑一声,“似是心情不好的模样。”
更像是在想什么人,透过天幕、夜色、云雾、风雨,远远看向那个人似的。若有面铜镜、玉镜,莫管甚器物,只叫她知晓自个儿而今面上是怎样神情,想来她就明白了。
“哪有甚心情不好。”听言后宿欢又笑,止不住似的低低笑着,更托腮望着天际,轻嗤一声下了定论,“无甚不好的。”
温梧不算是个喜爱多管闲事的人,寻常时候碍于男女大防,对着别家小娘子也多有避讳,更莫提相询私事了。可此刻对着宿欢,他本该告别离开的,却有些想陪她再淋会儿雨。
他退后几步,看着着实称不上矮的檐头,“女郎是如何上去的?”
“踏着柱身略一借力,便上来了。”宿欢笑吟吟的,“郎君也要吹风?可我观郎君身形,想来如我一般颇有难度。”
颇为惭愧的笑了下,温梧也无有反驳,只问她,“那又该如何是好?”
再度噗嗤笑开后,她抬手指向一旁,“那儿有木梯,郎君若是愿意,便小心些爬上来罢。”
廊间有灯,更木梯该也常用,只沾了雨水略显湿滑。除此之外,温梧倒是小心翼翼的上了屋檐。
宿欢:真是可爱~
不似宿欢那般,他自小要守的规矩便多,待大了些更少有空闲。便是有,也不敢轻肆半点儿,恪守规矩、仪态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