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念?中原的皇帝死了么?”
孜特克道,“你起来看我。”
额吉恰沉思道,“不至于,陛下兴许并不记得你。”
“他……”额吉恰犹豫道,“我刚刚吩咐人去喊了,不过可能没醒,他最近酒喝得多……”
“你要我的车队去帐内,你混在货厢里进去?”陈届道,“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徐羡骋眼泪滚了下来,低声道,“叔叔总是梦里来见我,让我空欢喜……”
“是徐羡骋喊来的,是给你……”额吉恰吞吞吐吐道,“他这些天差点要把那群和尚萨满都砍了呢……”
孜特克觉得徐羡骋可怜,小崽子披头散发的,眼睛还肿着,俊秀的脸瘦得嘬腮,孜特克矮身去摇徐羡骋,徐羡骋半天不醒。
“在念往生经……”
孜特克在路上还瞅见了几个萨满喇嘛。
额吉恰在等世子的消息,世子之前为玛尔罕连夜赶往狄恰,致使前方无人统帅,而叶将军在西域不甚出力,称是怕与世子生了嫌隙,所以吃了这一败仗。
“就是这个神棍,”徐羡骋怒斥道,猩红着眼,“在祭祀时候装神弄鬼……若不是他乱来,后面天也不会下雨……叔叔也不会……”
“要事禀告?”额吉恰问。
孜特克点头,额吉恰见孜特克也没心思和自己聊太多,“你先去见徐羡骋罢。”
他们比划了半天,陈届才弄懂。
孜特克哑然。
额吉恰咳嗽了一声,道了声先走便带人退下了。
“他们在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也不用如此谨慎,”额吉恰道,“御林军已经先行一步,去附近城里求医了,只有我们狄恰的兵还在原地,”他低声道,“这儿是安全的,只是以防万一,你尽量不要落单。”
额吉恰望着远处天边的阴霾,心中困顿迷茫,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瞅见有小兵跑了上来,对着他交头接耳了一番。
孜特克有些心神不宁,他还在想徐羡骋,道,“是真的,”他皱了皱眉,“我想不明白,有什么对我这样做的,是那皇帝吩咐的么?”
坐在车上就好受多了,孜特克靠着车打起了盹。
陈届思虑了一会儿,“也行。”
孜特克愣了一
“你刚刚说是那御林军对……”额吉恰问,“是真的么?”
徐羡骋闻言,浑身一震,眼睫震颤,怔怔地望向孜特克。
孜特克想谢谢陈届,但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握着陈届的手,手劲把陈届摁得龇牙咧嘴的。
徐羡骋被摇晃了许久,不耐烦道,“我不吃饭,你走。”
孜特克进了帐篷,瞅见徐羡骋蜷在角落里睡觉,一身的酒气。
“说是要大人亲自去看,他们要赶车进营地……”
徐羡骋喝得大醉,为了不让他闹事,额吉恰把他关在自己帐里,命人不准放出来。
好在徐羡骋酒量不行,喝多了便睡,发疯也发不了多久,就是那喇嘛萨满吓得不轻,纷纷给孜特克念往生经,说是为逝者祈求冥福,求徐校尉网开一面。
陈届把折好的纸条给额吉恰,额吉恰摊开看了看,脸色微变,“当真?”
这段时间,徐羡骋先是不信孜特克已经死了,发了好一阵疯,说是要找出那个散布流言的混账;待他接受了,又是觉得要去找孜特克,硬是命人回去找尸身,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现在又开始找那天喇嘛萨满的麻烦,硬是逼他们承认那日装神弄鬼引来了祸端,要把那倒霉萨满打入大牢。
孜特克道,“阿骋,是我……”
“你这车有什么东西?”
额吉恰带着孜特克去见了徐羡骋。
待额吉恰赶到陈届那车旁,瞅见了满脸堆笑的陈届。
额吉恰叹了口气,中军也是一片混乱,御林军清点了尸首,只剩不过千余人,伤者甚多,他们带的狄恰军也剩不过六千余人,现在在路上还能听见流言,山谷之役的时候,在都护府城外也发生了激战,额尔齐玛受长生天保佑,一举击退世子数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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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徐羡骋还在营地里发酒疯,吵着要把那萨满抓起来。
额吉恰在那车内见到了孜特克,他放下了帘子,道,“进来罢。”
额吉恰皱了皱眉,“我去看看。”
——好个情种,底下有人抱怨,世子为了个女人,罔顾前方将士性命,真是令人寒心。
孜特克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说不太清……”
“阿骋他怎么样?”孜特克问。
确认四周无人后,孜特克在帐篷内才现身,比起先前,他瘦了一些,颧骨下都刮了条阴影。
一件事……”
陈届点了点头,额吉恰又问了些有关孜特克的问题,见陈届不似说谎,点了点头。
额吉恰站在一旁,看着徐羡骋歇斯底里的模样,他觉得这家伙越发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