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祖站在高处,眺望着远处。
“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呀,”她心情郁闷,对着站在下头的孜特克道,“我们走了这么久。”
孜特克靠在岩壁,捂着胸口,他这几天走得有些久,伤口受不住。
“应该不远了。”孜特克道。
——外头已经谣言满天飞,他们一路上听说了什么皇帝荒诞无度,连上天都不容,怕是活不过这个月;什么世子贪生怕死,撇下前线,连夜回狄恰,寒尽了前线将士的心……
撇开世子不谈,孜特克猜测,若是皇帝受了重伤或者下路不明,军队必然不敢多走动,是走不了多远的。而那额尔齐玛在山谷之役中,损失惨重,加上其在南面与世子之军僵持不下,围着几座城池鏖战,短期内也不敢来犯。
这是一个好消息,孜特克受了伤,若是要回去狄恰的话,着实也走不远,而若是回军营,孜特克思索,如何能避开那御林军,找到徐羡骋呢?
现在那罪魁在暗,孜特克在明,这种无从下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怎么,你在发呆?”赫祖在上头唤他。
赫祖束起了汉人男子的冠发——赫祖不算漂亮,身材比普通女子健壮些许,男扮女装乍一看,还是能唬一唬人的。
孜特克路上一直发愁自己带赫祖这事,他为赫祖所救——以孜特克的性子,他人待自己好上几分,他便想数倍奉还,着实是个拒绝不了人的性子。
况且,赫祖所在的游牧之地战火纷飞,按照额尔齐玛扫荡的态势,怕是少不得回去挨家挨户地搜刮,她一个姑娘家,孜特克也着实放不下心。而去狄恰倒是安全些,若是赫祖去了狄恰,孜特克也可以为其安排些事情做。
——只是赫祖的身份让他着实有些迟疑,他又不好表现出来,怕伤了赫祖的心。
他想回去和徐羡骋、额吉恰商量一下赫祖的去处。
赫祖说话讨喜,虽说到不了徐羡骋那种胡说八道,嘴上抹了蜜一般的程度,但也让孜特克心里好受不少——这旅途着实漫长,他心里挂念着徐羡骋,若是没有赫祖在一旁插诨打科,心里着实是要被担忧而压垮了。
孜特克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应当是在这附近,再走就快到了。”
他们重新上路。
路上他们遇上了一队客商,打听一问,才知是进出于西域做生意的晋商。
“你们知道那中原的军队在哪里么?”那赫祖问道,孜特克发现她汉话也说得不错,比自己强上不少,“你们这些做生意的,路上瞧见了么?”
那些人交头接耳的,望着他们,“你们是哪里来的?”
孜特克和赫祖说,“和他们说,我们问个路,好避开那中原军队走。”
那晋商摸不清他们的来意,在后头窃窃私语的,过了阵子,马车里走出一个人,那人客商打扮,估摸着赶路热着了,直摇扇子。
“哎,这不是——”那人看见了孜特克,“您是徐羡骋的叔叔罢?”
孜特克点了点头,望向那人,好半天认出来,那是徐羡骋在gui兹的账房先生,陈届。
陈届很是惊异,随即道,“我便知你们还活着!”他唇上的胡抖了两抖,“当时听说小王子到候府了,我就说你们肯定还活着,世子没少赏你们罢?”
孜特克听懂了,只是不会说,在那儿摇头干笑,他只想说,这其中太过纷杂了。
“徐羡骋呢?”陈届问他。
孜特克低声道,“他……还在军里……我受伤……正要回去找。”
“他若是以为你死了,岂不难过?”陈届只当是说笑,见孜特克表情凝重,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结巴起来,“这……待他见你,心情自然会好起来的。”
今日还是徐羡骋的生辰,孜特克想起这事,心里非常愧疚。
他们聊了一会儿,得知陈届自gui兹乱后,去巴图村呆了一阵,躲过兀人游兵后,便开始往狄恰进发,他没走最近但难走的热依玛一线,绕路投靠了晋商的镖队,一路上历经流民作乱的城镇,几番九死一生,好在世子此次过去,激战后接管了一些关卡,才得以在近日顺利行至此处——但眼看着安生日子过不了多久了,世子前线吃紧,估摸着是要往后撤上一撤。
“老爷和巴普还在么?”
巴普是那老哑奴的名字。
“老爷之前没了,只剩他一个,他老了,没人买他,我们走的时候,他身体倒还康健,Jing神还不错,就是耳朵什么都听不见。”陈届回忆道。
原来巴图变化这么大,孜特克想,感觉他和徐羡骋的过去便这样被湮没了,除了那老奴,便留不下什么痕迹。
“我听说新皇御驾亲征,现在还病危了,”陈届道,“你可见过皇帝?”
孜特克点了点头,心中不快。
陈届嗯了一声,“你要去军营,我这儿有车,送你一程,顺便去见我那便宜侄儿,孜兄,您看怎么样?”
孜特克听他叫自己孜兄,觉得好笑,点了点头,“我想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