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骋一深一浅地走着,回头催促道,“快点!”
后头李崇郝已经习惯他这个态度了——这中原皇帝很有些贱脾气,徐羡骋和他好好说话的时候,还要摆上皇帝的架子,徐羡骋发怒的时候,他又乖顺得很,话都不敢多讲。
徐羡骋烦得要命,见那李崇郝还在后头磨磨蹭蹭的,“你还不快上来,后头已经有兀兵的痕迹了,你要找死就离我远一点。”
李崇郝走不动了,“我……着实是太累了……”
徐羡骋冷笑道,“你要我背你不成?”
李崇郝这些天有些怕徐羡骋,一是徐羡骋虽长相漂亮,但为人说话可怖,之前李崇郝引来了兀兵,被徐羡骋一刀了结了,徐羡骋看这皇帝害怕,还用吃人rou来恐吓他,把李崇郝唬得不敢说话;二是他知道徐羡骋好男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是提心吊胆的。
徐羡骋知道他的想法,对这个兔儿爷一样的皇帝没半点兴趣,可没少出言讽刺,李崇郝是真的怕自己屁股开花,见了他和耗子见了猫似的。
他们往山下赶,循着人留下的篝火痕往前找,有几次都看见人烟了,却因为地形崎岖怪异,怎么都追赶不上。
这日他们正靠在林子里休息,听见身边传来脚步声,李崇郝探头去看,只见那几人牵着马,身穿亮面银甲。
——是御林军。
那李崇郝大喜过望,忙对着那些人道,“快——护驾,朕在这——”
只见那御林军循声转身,瞧见了李崇郝。
——徐羡骋以为他们没认出李崇郝,毕竟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比那叫花子体面不了多少。
那李崇郝继续道,“数日前,那马匹受惊奔逃,致使朕流落荒山,一路上诸为不易,今日好容易寻得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御林军上前几步,却并未跪下,而是抽出剑来,对着李崇郝便挥出一刀。
徐羡骋大惊。
李崇郝浑身一震,仰面倒了下去,血渍横飞,“……朕……是天子……”那御林军像是没听见似的,上前又是一剑。
徐羡骋抽了刀,上前与那几个御林军搏斗起来,那御林军与他过了几招,看清了他的脸,登时眼睛瞪大,动作迟疑起来,由徐羡骋一记捅穿了胸口。
后头剩下的御林军见状,纷纷后退。
远处传来马蹄声,又是一队御林骑兵前来巡逻,那几位御林军面面相觑,由其中两人上前牵制住徐羡骋,其余人上前又往李崇郝身上补了几刀,见后头声音越来越大,眼前这几人纷纷散开,四散奔逃。
——徐羡骋心中又震又惑,他望向地上的李崇郝,只见此人口吐鲜血,出气多进气少。
他试图将李崇郝拖至隐蔽处,却已来不及隐遁。
后头的御林骑兵纵马赶到,为首的一袭白盔银刃,盔尖一抹红缨,少年将军的打扮。
徐羡骋猜不透这一波又一波御林军的来历——方才那几个既然是御林军,与皇帝朝夕相处,又怎么会认不出皇帝,还妄下杀手。而这几个御林骑兵,又是和善又是问话的,吃不准和刚刚那几人是一伙的,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
徐羡骋将那皇帝的身体往后踢了踢,他抽出刀,皱着眉望向他们。“你们是……”
“大人,”那人道,“是我呀,我是御林军统领刘照,刚刚有探子来报,说有刺客对大人图谋不轨……”
那人纵马走近了些,徐羡骋看清了脸,见那人是刘照,心中松了一半,刘照他是知道的,为人温和正直,若说他是细作,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徐羡骋心里深处是不相信的。
刘照飞身下马,扶起了地上的皇帝,吃惊出声,“这……陛下……”他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方才刺客做的么。”
徐羡骋摸了摸腰间的刀刃,他不知道这刘照是敌是友,此时此刻,他的脑袋很乱,不知该不该相信刘照。
刘照朝后嚷道,“快,皇上折返遇刺,抓刺客——”
刘照架起那奄奄一息的李崇郝,对着发呆的徐羡骋道,“徐校尉,那刺客长得甚么模样,还请回帐一叙。”说罢他又对身边的人道,“还不快去奔马请太医——”
徐羡骋迟疑地上了马,他心中犹疑不定,想起之前那御林军见了自己,大为震惊的模样——他想不明白那是谁吩咐的,若是要对那李崇郝痛下杀手,这弑君之罪必然是要灭口,但为什么又独独放过了自己,任由留下话柄呢。
徐羡骋觉得这其中有诈,心里千万猜测闪过,仿佛是置身于迷雾之中,他明知那谜底便在不远处,四周却一头混沌,找不到答案。
他们带着皇帝往营地赶,那李崇郝本以为熬得云开见日升,大喜后又遭重创,直接昏死了过去。
徐羡骋望着被御林军护在马上的李崇郝,这位皇帝面色青紫,嘴唇泛白,眼皮上隐约跳着黑点——徐羡骋凝神一看,那是苍蝇,他想起老人的话,这东西在脸皮上爬,多半离死不远了。
“——刘照,刘将军,”徐羡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