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件事,我找了城下町的好手孙兵卫跟他的内人小樽,明天来给艳姬大人订做一套‘无垢’,您正好也订一套礼服吧。差不多下个月的时候,美浓那边的公主归蝶大人应该就会送来那古野,跟您正式成婚了。别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有我跟丹羽五郎左和佐久间半介一起准备,末森城和胜幡城的相关礼仪,神宫的千秋宫司跟权六也会协助一起盯着,您就准备好等着孙兵卫来给您量衣服尺寸就行。您先前的礼服跟立乌,尺寸早就小了吧?归蝶大人将来是您的正妻、本家的长媳,将来还会是主母”实际上平手政秀这番话说得自己稍微有点亏心,他还没来得及给美浓那边写信,所以也不知道斋藤利政那边到底能不能按时把女儿送来。但他也没想到,事实上斋藤利政一直都在准备着,就等尾张方面来信催促,蝮蛇是故意把姿态摆得高高的,给外界一种尾张信秀是求着我斋藤山城守嫁女的印象。等政秀这边把信发过去后的第二天,蝮蛇的亲信猪子兵助就亲自来那古野拜见了三郎,又去了末森城拜见了信秀来传信答应了婚事,随后没出半个月,归蝶就嫁到了那古野。
三郎太过于紧张,所以起先只注意到了政秀要求他量礼服的事情:“哎哟,这种事情早一天晚一天又怎么样了?而且平手爷,你就不能给美浓的那位蝮蛇大叔写封信,要他晚一点把那个‘阿浓小姐’送来么?”三郎不太愿意记住这位来自美浓的为止戈结盟而成为自己正室的女孩的名字,因此只是取了个绰号叫她“阿浓”、“浓姬”。
“不可以讲这样过分的话!”政秀的声音突然变得大而严厉了起来,这在他之前自三郎出生以后都很少这样过,“两国的联姻、两家的姻缘,岂是说怎样就
怎样的?”
“好……好吧,是我说错了话了……”三郎悻悻说道。紧跟着,他的脑子才回过味来:“欸?稍等一下,平手爷——您刚才说,您要让孙兵卫和小樽两口子给姑母订做‘无垢’是怎么回事?女孩子的‘成年祭’哪有穿‘无垢’的,那不是成亲才……”
“哦,是这样……”政秀仔细地挑出鲈鱼白肉上的鱼刺,然后“吸溜”一下把鱼肉吞在嘴里衔着,抬起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帮着艳姬大人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青山与三右卫门的长子青山忠助。青山家是本家谱代家来,艳姬大人下嫁给忠助,定能让我织田家与青山家之情谊更加坚如磐石。”
“您……帮阿艳……”三郎一时震愕,彻底忘了改掉私下里直呼阿艳称谓的叫法了。
“平手爷,”阿艳也放下了饭碗,心中仿佛压了块石头一样看了看三郎,然后又看了看平手政秀,“是您帮我安排的亲事,是么?纵然您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织田家次席家老,但是有些不礼貌的话,阿艳该说还是要说的:您凭什么擅自做主?阿艳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很多事情也不能任由尔等家老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您在安排之前,怎么也根本不问问阿艳愿不……”
“这是御屋形殿下的意思!”政秀目光如炬地看向阿艳,毫无惧色地说道。甚至他反倒更有些愤怒:“艳姬大人如果怪罪老臣,您随便让末森城的主公殿下怎么处置老臣都可;但是,艳姬大人身为武家之女,或为了家族君臣情谊紧密、或为了两家结盟,是早晚要这样出嫁的!艳姬大人对此应该早有觉悟才是!”
艳姬微张着嘴巴,眼巴巴地看着政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是要离开三郎了么?)
她转过头去,用着水意融融的那双眼睛慌张又期盼地看着三郎。而此时的三郎,也六神无主。
“那么师父,阿艳……阿艳姑母,什么时候出嫁呢?”
三郎心慌意乱地用筷子在汤羹里来回搅着。这么一会儿,碗里的鱼肉、萝卜块跟豆腐都要被搅和成一碗酱了。
“我查过了:三天之后是良辰吉日。所以亲事,就定在三天以后。与三左死在了加纳口,老臣跟与三左生前情如手足,便也算是忠助的‘后见人’,所以青山家那边,老臣完全能够做主。”
“什么?三天后?”
三郎一听,手一松,汤碗直接沿着他盘坐着的膝盖滚落了下来,里面的汤汁鱼肉全都洒了一地。
“怎么!身为姑母的艳姬大人出嫁,身为子侄的少主您,难道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政秀转过身瞪着三郎,完全是用着一副斥责的口气在说着话。
“可这安排也太过儿戏……”
“这也是御屋形殿下的意思!请少主自重!”
三郎抬着眉毛,这下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阿艳低着头,也默不作声。
两人总算都明白了,原来自己二人的事情,也应该是被织田信秀听说了。此刻的三郎十五岁,早已经历过跟三河国旧守护吉良家的初阵,若换做是普通的武士,也是可以出仕入相的时候,阿艳此时十一岁,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年龄依旧很小,但是出嫁结亲、经历人事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孩而言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说是很普遍的事情。更别说,尽管到现在阿艳只是因为受不了三郎胯下那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