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似的,甚至真是要比自己的亲姐姐对自己还好——当然,从称谓辈分上竹千代必须管阿艳叫一句“艳姬夫人殿下”;因此,没过几个月,那孩子见到了尾张弹正忠家里的人,也就不再像最开始来的时候仿佛一只被遗弃在暴雨
的确,他三岁多大的时候,他爹松平广忠就因为松平家主张亲近今川、而他亲家水野家则主张倾向织田,便跟他母亲水野阿大离婚,从那以后竹千代暂且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而等到了三郎元服那年不久、他又被拐来那古野之后,信秀才允许水野阿大偶尔来看看他——从表现上来看,他似乎确实跟自己的母亲更加,但就算是因为离婚且不让自己见自己的母亲而恨自己的父亲,在听说父亲被人害死,正常的反应也不应该是无动于衷!
那孩子却依旧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中务大人告知。”然后眨着眼睛,脸上没有半点悲伤或者愤怒,转过身后,依旧是跪下、双手贴地,一叩到地。
“是。”平手政秀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竹千代说道,“竹千代,我来这是要郑重且悲痛地通知你,你的父亲广忠大人,在最近遇害被杀了。请节哀!”
见竹千代没什么反应,平手政秀讲完之后,递上悼词,然后又对着这个孩子端坐好,又问候了一句:“竹千代,斯人已逝,在这样的乱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请节哀。”
“那就随你吧,中务殿下,但你也别怪我没提醒过。”
但是竹千代却是全程睁着大眼睛看着平手政秀,面无表情地听完关于自己父亲的整个讣闻的,就像在听着别人讲述着一个平常的童话故事一样。
林通胜总是这样对平手政秀说道。
“平手爷,今天您来找竹千代来,是有什么事么?有事儿您就说吧,也不耽误下棋。”三郎使着食指与中指举着一枚棋子,并且大喇喇拿着棋子在鬓角搔着痒痒,说完了话,才把棋子摆到了自己要落子的地方。
结果就在政秀一边皱着鹰眉、盯着竹千代一边在心中思量的时候,咬着嘴唇睁着天真无邪大眼睛的竹千代,抬手将“角行”一子一落,与其对弈的三郎登时睁大了眼睛、惊掉了下巴,不住地来回看看棋子又看看竹千代;一旁观棋的阿艳也惊讶得“啊嘞”一声,然后掩口又惊又笑。
“你看见没有,中务殿下,这孩子无论是下将棋也好、下围棋也好,都挺厉害的。吉法师那小子不长心就算了,你我对这孩子,可不能掉以轻心!”
紧接着,平手政秀讲述了根据他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对于广忠之死而推论出来的故事,而且很刻意地把任何能跟尾张方面或者织田弹正忠家挂靠上的牵连全都摘去了。
“呵呵,想多了吧,新五郎?”
但他待人接物时,依旧透着一股无比的拘谨。无论是平手政秀也好,还是那个老奸巨猾的林通胜也好,都觉得在这个孩子身上,拥有着一种跟成年人相比都要更高超更深邃的城府。
“哦哟
中的小奶猫那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恐惧。之后末森城完工,信秀让信胜跟土田御前与自己一起搬去末森,而又把那古野让给三郎信长之后,竹千代也跟着三郎与阿艳又搬了回来。
平手中务越看竹千代这样子,心里越是莫名的寒凉:这孩子的反应太不对劲了,这毕竟是个小孩子,却没有普遍小孩子通常该有的情绪。
(这若是他以后成年了,万一对织田家不利——最主要的是,万一对信长公子不利……)
平手政秀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由得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合计着。
“哈哈,那又怎么样了?只是下棋而已啊。”
“不对,不是这样的——信胜公子也总把这孩子找去下棋,但不管是将棋还是围棋,这么长时间以来,信胜公子哪次都没赢过这个孩子;而吉法师呢?大多数情况下,的确是吉法师胜过了竹千代这孩子,而剩下的时候,却也全都是这孩子自己主动认输——我查过这孩子的棋路,从棋路上看也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可你别忘了:吉法师小时候哪次跟信胜公子下棋,是赢过的?”
(就像新五郎说的,这孩子的城府真不一般!现在他是身在那古野城的质子,但是马上就应该被送去今川家来交换织田信广公子了,今后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枚角行朝着左前方斜斜一飞,正好飞杀到了三郎“王将”右前方唯一的活路处,但它根本不敢吃下这枚角行,竹千代的“金将”“银将”都在骑着对面王将的肩头,只要王将敢吃了角行,这两枚棋子都能吃掉王将;但若不吃,那王将也动不了,而竹千代这边的“飞车”也能一把打到王将这里,而按照如此招数,就算是“飞车”不吃掉三郎王将,下一步这枚角行也能把王将干掉。
此刻,胖乎乎的竹千代,正端坐在桌案前跟着三郎下着将棋,他在见到平手政秀之后,规规矩矩地侧过身子,把手垫在地上后,对准手背叩头、伏地,然后操着还带着三河口音的敬语跟平手政秀打了招呼:“见过中务大老爷。”然后依旧是规规矩矩地抬脚侧身,又坐好后继续跟三郎下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