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丑奴全身最坚硬的眉心骨,应声皲裂!「啊——!啊——!」
丑奴凄厉惨叫,痛彻骨髓之下,整条蛟躯被踢地像一条上了岸的白鱼,在空中狂乱翻滚,搅碎大片大片乌云。
那婴儿般的嘶哭再次响彻天际,这次却饱含濒死惧意。
方才的短暂交手不过数息,却让不可一世的妖蛟,发自内心的恐惧。
自始至终,那女子甚至连一柄剑都没有动用,只是一握,一弹,一踢,甚至连那一头云鬓,都未曾散乱半分。
丑奴肝胆欲裂:一脚踏碎天灵骨,这是何等惊世修为!逃?逃不掉!直到此刻它才明白,此女子那柄拂尘到底是何用:那三千白丝流转之间,竟引得天地被锁,此方咫尺,他已无路可逃!面对此等柔弱女子,它却此生第一次生出惧意。
彷佛她才是那择人而噬的巨兽,它这妖蛟反而成了那无力待宰猎物!这是哪户门派的长老?还是哪座圣地的绝世传人?丑奴疯狂哀嚎,胡乱扭摆:它不要死!它不能死!绝对不能!…………「拓跋小儿,你那肉虫子,好像要被这女娃活活踢死了啊?嗯?」
远在天江府往南,万里之外的横断峰顶,一道神念飞速收回,其主人坐在大殿阶下,对着棋盘对面的一人讥笑不止。
一语双关,讽刺羞辱,却是无人答话。
「拓跋狩,」
又一道苍老声音响起,「你养的这孽畜便只有如此了吗?」
「报大尊,」
那被称为拓跋狩的人拱手,「小儿还有一子未出。」
「那便用上。」
那老者闭上眼
,神念再次弥散而出:「莫要再让我等失望。」
「是。」
阶下,拓跋狩恭敬行礼。
俯首皱眉,紧紧凝视尚只有寥寥数子的棋盘,提起上尊赐下的最后一颗白棋,缓缓落下——嗒。
天江府上,正盘腿悠闲而坐的媚仙子一声轻咦,猛地站起,俏脸惊疑不定:方才一刹那间天地突变!她与云下冷月儿的所有交感,全部被一道气机斩的干干净净!她到底是成名已久的天修,短暂错愕后,一声冷笑:如此凋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闭着眼睛,她双手交错结印:既然送上大礼,那便别怪我吃掉了…………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百里墨云凌乱,受了重伤的丑奴翻滚间搅碎浮云,妖血将天际染出大朵绛红云花。
它厮声怒吼,一阵阵夜枭啼鸣般的刺耳震彻。
另一边,冷月儿已抱回拂尘,一身皎白素衣闪烁辉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丑物垂死挣扎。
右手五根纤指慢慢合拢,并作掌刀,周身杀意如水,缓缓流淌结凝——丑奴瞪出的铜眼瞥见那最人畜无害的小手,惊恐到极点,一摆尾,不知道第几次想飞遁出逃,冷月儿却只把拂尘一抖,一条条道则流下,鸟笼般把它死死摁在这方圆百里。
「格嘎!格嘎!——」
丑奴惨叫,甚至以蛟族母语哀求饶它一命,却全然无用——冷月儿纤细手掌抬起,只待落下,便是它之死期!「嘎啊!嘎啊!——」
极强的恐惧与求生欲望之下,丑奴原本雪白的身体滚烫,如烙铁泛起片片红光。
就连它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原本游离天地之间,无数修行人求而不得的丝丝缕缕大道法则,正如入土泥鳅般,一条条死死咬住它周身血筋,不知不觉间,缓缓钻入它惨白蛟躯。
丑奴被踢的半碎的灵台,忽现一点空明——下一刻,那数十年不动分毫的神胎瓶颈,突然一松!丑奴牛眼瞪出,张嘴吐出一口乌血,仰天龙吟!半空之中,正要一击结果这妖畜的冷月儿猛地一顿,足尖一点,一瞬横移百里!她刚刚抽身不过一刹那,只听半空轰地一声炸雷,一道水缸粗的刺眼雷柱自乌云深处轰鸣而下!大地上,不知多少百姓被这一声巨雷震响轰地惨叫不止,双耳一下失聪,鲜血流溢。
那厚重阴暗的云层好像急病胸膛,一道道雷霆电网割裂天穹,将妖蛟彻底淹没!无穷天火如煅炉重锤,狠狠噼在妖蛟全身,每一次击落,都要炸起一片浓血碎肉,不过短短数息,便将整条雪白蛟躯噼成一条烂肉!那白衣仙子立在雷海边缘,静静地听着妖蛟惨叫:那之中的狂喜,远远多过一切痛楚。
天劫。
雷海之中已经不成样子的丑奴狂啸不止,忍着全身剧痛,气息却是愈发恐怖,妖神更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清灵——天劫!但凡妖属,晋升大境界必定要度天劫!这非但不是灭顶之灾,反而是苍天大道对修行生灵的洗礼认可:雷劫噼碎旧皮囊,在天火之中塑造全新肉身,神识经道法洗刷,脱胎换骨,再登此生绝巅!丑奴欣喜如狂:天劫之中,雷池死地,哪怕你是天尊老祖,此时也不得擅闯!如此绝境,竟当真给它搏出一线生机!它仰天长啸,双目带着刻骨的仇恨,死死地盯着天劫外,一脸沉静淡雅的冷月儿:亏我丑奴命不该绝!待我成真龙之时,便要叫你明白,何为生不如死!……地上,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初时分明仙子占了上风,此刻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