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管这片的不是你啊。”
“啊?”杨伟被夏辉的目光刺得浑身发毛,正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听了他这话忙不迭的回道:“你说张哥,他辞职一个多星期了,我是公司新招的,以後多多关照哈……”
夏辉早已经麻了,这会儿根本没太大的感觉,脑子里就飘过了那麽几个关键字:辞职,一个多星期。
“他不是把货丢了,要赔钱麽?”他木木的问。
唉?杨伟很努力的做回想状:“没听说啊,老板跟我说他自己不干的。”
这一段对话信息量就有点大,韩佑熙挑眉,觉得自己八成是遇到了百年难得的大八卦,於是特没节操的套话:“喂,没事儿吧?”
夏辉抬头,想冲他笑笑说没事儿,就是又傻逼了。然而怎麽想怎麽觉得这话极其矫情,索性一言不发,把榨菜留下,泡面拿着,扭头往外飘。
韩佑熙无语,走出收银台把那包榨菜往他手里一塞:“得了,赊你一回,以後长点心。”
基佬何苦为难基佬,更何况这楼里像他们这样的异类也不多,互相帮衬点,以後总有用的着的时候。
夏辉点头道谢,长心有屁用,还不是让人一顺手就扔泔水桶去了,做化肥都嫌油水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上的楼,把手里的袋子扔下,刚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子臭鸡蛋味,第一反应开柜子找煤气管。
坐在地上,对着那根还在泄露的管子呆滞了良久,最终还是失去了勇气,伸手把大阀拧紧。
气体渐渐散开,他走到窗前,开窗透气。这里的老旧居民楼林立,七楼是最高的,夏天的夜晚总能看到繁星漫天,银河如带。
然而今晚什麽都没有,月亮孤零零的挂着,映在瞳孔里,一片寂寞。
片刻後,他麻木的蜷起了身体,将脸整个埋在膝盖上,痛苦的呜咽出声。
超市里,韩佑熙望着夏辉黯然单薄的背影唏嘘,唉,这年头,不好混啊。
瞧见没,分个手,多大点事儿,估计用不了几天又能成为邻里邻居的资谈,本来就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这回估计更甚。
他回到超市里,产生了那麽一种惺惺相惜的认同感,於是伤感之下很果断的把还在莫名其妙状态的杨伟手机号存了,笑眯眯的摆了个POSE抬头问他:“唉,小哥,微信号多少?”
杨伟:……
夏辉呆在窗台边十分钟就原地满血复活,挺大一男人哭着没劲,又不会有人来哄,况且流眼泪也很耗费体力的。
小强似的跳起来爬了一会儿,把泡面打开烧水泡上,他抽空算了一下损失。
万一张钊真的卷款跑了,当然最好只是万一,那意味着他钱没了,房子没了,更糟糕的是,好像还被白嫖了。尽管现在这年头找鸭子都要倒给钱,能摊上张钊这种优质的好像还赚了点,不过夏辉深信男人也有节操,被骗色一样不会太豁达。
好在前段日子刚进了一批货,店里走货量又不大,坚持到下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他把刚从楼下拿上来的那张名片捏在手里良久,拨通了上面的电话。杨伟没过多久就笑眯眯的赶到,一面把货物往随身带着的编织袋里塞,一面嚼着手里的面包,含含糊糊的对夏辉说:“楼下老板真好,我说没吃宵夜他硬塞给我两面包,对了,你要不?”
夏辉:……
“不用,你这麽晚了还在外面收货。”夏辉又清点了一遍包裹,确认一个没落下,把填写好的单据递给他,顺便掏出刚从床底下翻出来的仅存的三百块钱。
杨伟咬着笔杆算帐:“我刚来嘛,总得摸摸底,再说光棍一个,回去早了也没意思。哦,对了,韩老板说你是YD的常客唉,又认识张哥,这麽地吧,一共四十个件,有两个内蒙的贵一点,五个要续重的,三百一。”
夏辉跟着张钊混了一段日子,知道这个价格确实不算多赚,可惜他很窘迫的在屋里搜寻了一圈,别说十块钱了,一毛都没有。
“算了,头一回接单子,十块我给你垫上吧。”杨伟把笔和单据都收到背包里,态度依旧良好:“以後发货打电话就成,晚上四点来取怎麽样?”
夏辉点头,正这时,走廊里本就昏黄的楼道灯泡发出了两声“吱吱”的响动,砰的一下熄灭。
“不是吧。”杨伟哀嚎,他刚才上楼就是一路摸黑,这破地方灯就没几个完好的,这回下楼也要摸黑了。
夏辉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发状况,从鞋柜上取了手电筒递给去:“你先用吧,反正我晚上一般不出门。”
杨伟於是舒了一口气,笑容满面的道了谢离去。
夏辉把他送走,实在是疲惫的不行,趴回到沙发上没一会儿的工夫,又晕乎乎的坠入了梦乡。
翌日,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刚莫名其妙吞掉他一张银行卡的ATM机,成功的压制住了打砸抢的冲动。
即使日子过得再破烂,也不要试图报复社会。
银行值班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