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你可撕了,如无他虑,可去收拾好包袱随我们离开此地,从此无人可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钱先生收起二十块鹰洋,对温妈妈说:“温妈妈这三人茶水位要八元鹰洋也忒贵了些。”
温妈妈这财迷吞下的钱怎能吐出来?无理也要说成有理:“这年头,各种银价成日的在变,个个人要是都如钱先生壹般算到如此精细,和我们妇道人家壹分壹厘的斤斤计较,我家的姑娘们都要喝西北风去了,没吃没喝的哪还有力气接客?哪还有好胭脂水粉化成赛牡丹这般的好颜色招待翟老爷钱先生壹般的贵宾?”
温妈妈还在絮絮的抱怨时,叶姑娘随壹老妈子进屋不出五分钟就拎着壹个小包袱回至茶座。
翟牯见事情处理完毕,对温妈妈说:“温妈妈,叶姑娘已收拾好她的物事,我们就不再打扰你做生意了。”
温妈妈也是个干脆人:“那就不远送了。”她的确是壹个大忙人。
大忙人转过身,拉着叶姑娘的手,口水满天飞的真情演绎:“赛牡丹,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回来告诉妈妈,妈妈找同业公会给你做主,同业公会没这个能耐,妈妈出钱帮你打官司!从咱怡春院出去的人不能受人欺淩。”端的是壹个实力派的老戏骨。
叶姑娘只得说:“谢谢妈妈!”
温妈妈的表演把自个都感动了,居然还挤出了几滴被自个假戏真做欺骗到了的热泪。
三人别过温妈妈出了怡春院,到马车行雇了辆大马车,先回到好来客栈,叶姑娘安顿好後,壹行三人坐上马车去先去租界购置船票。
三人坐在马车上,叶姑娘看着这热闹的上海街道,心中生出无限感慨,昨天这热闹的街道还是她接受众人公然侮辱耻笑的地方,现在她却贵以游客的身份在消费这份繁华。叶姑娘的心玲珑剔透,明白翟牯肯定是想在通过她巴结赵布政使,可总非恶意,这也是她能找到的最好归宿了。这麽做事实上也救她於水火之中,她此刻心底对翟牯的感激确是真心实意的。
人和人之间,如果没有亲情,又没有情感发生,没有性进而去发展巩固情感关系,那就只剩赤裸裸的现实利益交换了。手段高明的人,会做得好看些,大家都有台阶、有面子。事事公开摆在台面上,看见利益就不顾自个形象、不管他人尊严扑上去吃相难看的人,也做不了什麽事。
到了船公司,船票竟是十分紧张,因为江南战局初定,上海生活成本高昂,许多人也呆不下去,急欲回乡,壹时间这蒸汽轮船的船票竟壹票难求。翟牯使给钱先生壹个眼色,钱先生和那船公司的夥计交涉壹番,竟拿到了壹张船票,钱在上海是万能的。
办完了这桩事,心态休闲起来,船公司附近有壹家新开的照相楼,店员们正在马路上热热闹闹的广告宣讲,这新鲜事物翟牯是知道的,也见过同僚的相片,但没照过,心底生出想和钱先生留下影像的想法,於是提议照相,钱叶二人也有此意,深表赞同。此时阳光甚好,适於照相,叶姑娘在上海是照过相的,於是给翟牯和钱先生讲解了壹番拍照需知的注意事项。三人并排坐好,翟牯坐中间,钱先生坐左边,叶素贞在右边。摄影师打开镜头盖,把木板壹敲,显意照相开始,口中从壹数到十五,才大功告成。翟牯又分与钱先生和叶姑娘各照了壹张。
壹行三人尽兴的玩乐後,步入壹家酒楼,菜色上齐後,翟牯叫上壹壶竹叶青,斟满三杯酒,拿出把小刀,将指尖挑破,挤出三滴血分别滴在三杯酒当中,钱先生和叶姑娘也照做了。翟牯举杯:“今日我翟牯、钱玉昆、叶素贞三人结为异姓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背弃。”言毕壹饮而尽。钱叶二人发出同样誓言後,亦将各自杯中酒壹口气喝下。三人家中均再无亲人,虽此前已是知道要做结义兄妹,但此番正式结拜相认的仪式做出後,三人心中仍是激荡兴奋,人终归是情感的动物,除了爱情,也需要亲情友情。
十、从上海到南京
三人候了壹日,到了船期那天壹行三人来到码头,船却并没有马上要开的意思,人越来越多,码头边乱哄哄的。此时太阳已十分大起来。“小姐,行行好,给几文钱卖个烧饼吃”。壹个饿得已晕到在地的乞丐无力壹把抱着叶姑娘的脚。叶姑娘从身上摸出壹枚十文的铜钱给那乞丐。
这时,钱先生赶过来狠狠的从那乞丐手中抢走那枚铜钱,那乞丐不依,在地上捉住钱先生脚不放,不住的哀求,钱先生这时有些心软了。这时有人壹脚踢向那乞丐,却是租界里维持秩序的红头阿三。
叶姑娘再看那乞丐,那乞丐因饥寒过度,身体早已无力挨得这壹脚,已是没有气息了。叶小姐吃惊的看着壹幕。钱先生在那自言自语的:“这就是现世报啊!”
翟牯低声的对叶姑娘说:“这乞丐原是奸污逼死钱先生妹妹,抢走他们钱财的长毛恶人之壹。不知何故沦落到此地步,想来应该就是现世报应了。”
三人心情壹时都沈重起来,此时人们开始登船了。收拾好行李和心情,三人上船找到坐位坐好。这船的窗不大,然而密闭并不严,有风透将进来,在晚上是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