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兮披衣翻下床,“起了,起了,催什么催。”
他穿戴好,委委屈屈的,先一步推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
☆、露陌
时值七月十五中元节。
在这一天,幽冥的大门会打开,Yin间百鬼会放禁出来。
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就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奉。
无主的孤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
祖先要回家,点上蜡烛,供上香,再摆上一桌子的好菜好酒。
祖先进门时要先放鞭炮,在蜡烛燃烧的这段时间算是祖先在吃饭,你不能打扰。要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小孩,此时伸手去拿供桌上的东西吃,可是要被狠狠打手掌心的。
荒年里生活条件不太好,孝顺祖先的方式就是死磕头。这两年光景属实有些好转,酒是竹叶青,那怎么行呢,没档次!
给祖先上那个剑南烧春、宜城九酝。
酒过三寻,菜过五味,祖先也吃得醉醺醺了,磕不磕头也不在意了,意思意思就行。
再鞭炮齐鸣,您老人家平安上路嘞,一路走好!
对于孤魂野鬼,清河县老百姓也有办法,用艾叶包裹着青团悬挂在屋檐下。
大意是,鬼呀,鬼呀,给你东西吃,你吃饱就别在出来害人啦。
杜梨坐在灯下,查看本地的生死户籍册,一一清点今年要回来的鬼魂数目。
烛火有些暗,他用手指配合着册子上点刺的盲文,一点一点地读,很是吃力。
查看完这些事宜,他换上狩岳袍要下山去看看,今日百鬼归宁,不得出任何差错。
晏兮陪在他身边,巡了几个坊,一切正常。
宵禁制度比较严格,
即便是中元节,武侯依旧巡夜。
那个武侯经过乌呈坊时,隐约听见里面咿呀的唱戏声。
他蹦了蹦,透过人头高的坊墙看见里面搭着一个戏台子。
一个老旦执着长烟枪,扭着漂亮的蹒跚步。
街上宵禁不能走动,坊里则相对放松。
再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各个坊都在开锣唱戏,不是每个人都有闲钱去清平坊千金买笑,听戏是老白姓难得的娱乐。
时值后半夜,看戏的人不多了,稀稀疏疏,有一句没一句地喝彩。
戏已开腔,八方开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妖灵。
老祖宗的规矩,戏已开腔,不管台下有没有人都要唱完,凡人不听不代表鬼怪不听。
夜幕下,湛蓝的天空,月华如缎,空气纯净得没有一点渣子。
杜梨与晏兮站在戏台下,周边是一片汹涌的喝彩。
台下人丁寥落,妖鬼满座。
台上那个变脸的武生好不威风,兽面爵掩脸嬉笑,抹着脸孔,也跟着变了好几次。
金灵是个有钱的妖怪,一斛一斛地往台上扔铜币,豁拉拉满台钱响。待唱完最后一句戏词,金灵抡圆了手臂,把那只施金措彩的钱箱子也甩到台上去。
正对着戏台的位置坐着一个华服老太,干枯瘦小,瘦骨嶙峋的手指上带满了珠宝翠玉,一旁的侍女不停地奉上美酒佳肴。
老太瘪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着枣片。
有人拌了一下,老太的头掉了下来,骨噜噜地滚到桌子底下,嘴里仍不停嚼着,眯着眼发出咯咯咯满意的笑声。
戏台边上有未散尽的小摊,几个泥炉子燃着煤球,锅里煮着羊角果子,盐水花生,几个小妖怪在叫卖。
“令君你等等我。”晏兮说。
杜梨知道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晏兮看了一圈,拿了一个镜饼,咬在嘴里,吸溜着就要回去。
一群刚化形的猴儿Jing,呼地一下子冲了过来,开始殴打那个小妖怪,一边打还一边骂骂滋滋,“就你没交保护费,怎么做生意,看不起咱哥谁!”
“Cao!”晏兮镜饼还没吃完,领头那个让他拽住后脖子按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群猴儿Jing都看着他,发着抖儿问他:“怎么了大哥?”
晏兮说:“叫谁呢,叫爷爷!”
一地的小妖怪忙不迭地喊他爷爷。
“你们干这个事,有没有人指使?”
领头的回答,“是西圣山上的白毛猴儿。”
“哪条臭狗,没听说过。”晏兮挑挑眉,“你去告诉他,我要去和他见见面,看是哪个牛鼻子的玩意儿,敢在我的地盘撒野,老子我吃东西还明买明卖的,他活腻了球儿……”
一群猴儿Jing不说话了。
“你看我,我和他谁厉害?”晏兮问
猴儿们说:“爷爷,我说啥?”
晏兮不耐了,“我说,是那白毛猴厉害,还是我厉害。”
猴儿们拱手舔脸,“你厉害,你厉害,你看着比他狠。”
晏兮今晚心情很好,他不想动手,只是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