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妖王死后都是要以全尸葬于圣陵的,容王却不行,因为他的尸身上带着毒,必须以烈火焚烧,去除毒性。最后,容王的棺椁被亲卫队抬进了圣陵,里头却只有一抔骨灰。
当年的事情,不是没人质疑,只是胆敢提出质疑的都没有好下场,渐渐就不再能听到那些突兀的声音了。到如今再去细想,真叫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一代明王,挫骨扬灰,现有雕王在场,要真是被查出他是中了什么人的什么jian计,那可就不像当年似的,随便打发打发就能息事宁人了。
好一会儿,愣了神的将领终于想起了归整队伍,喝令安静,才叫秩序恢复了表面上的正常。
就听雕王继续道:“食鸟蛛的卵极其微小,不开妖眼的时候是察觉不到的,把它们放在酒水里,由亲近的人给容王献上,想来容王不会堤防。蛛卵在胃腑中化开以后会发散出能克制妖力的黏ye,继而融进血ye中,那时发现已然迟了,因为队伍腹背受敌,容王根本没有机会运功自救。”
江胁觑着眼睛:“前辈分析得有理,只是不知道,所谓‘亲近的人’指的是谁?”
江晏接道:“还能有谁。我父王虽然谨慎,却不会提防自家兄弟子侄。那夜出发前,他的亲哥哥,你的父亲江川,好巧不巧地借着人族中秋的名义敬了自己的王一杯酒,又在凌晨时分突然表忠心,带了一队人马追出宫援助去了。你父做了什么,不用我细说吧?”
“江晏!你休要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父亲不是江川,而是容王!我是曜炀宫的主人,是妖族真正的王,你休想空口白牙改变这个事实!”
江胁吼得急赤白脸,吼完意识到自己太失态,倒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了,便清了清嗓子,对雕王道:“前辈说这么多,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样,实际呢?都是毫无根据的推断。前辈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刚才入定期间心神被扰,记忆出现了岔子?”
宋彩指尖一动——他个傻缺真猜对了。
噬魂香的效力虽然被释魂香克制了一部分,但不会毫无用处,重现和扰乱记忆的作用还是有的,一同使用的人甚至能通过香烟窥探到对方的思绪。这类似于心海互通,只不过互通的是脑海中闪出的记忆片段,往往需要拼拼凑凑才能还原出连贯顺畅的事件。但也正因为它是下意识的产物,不够完整,才显得格外真实。
对于江晏和雕王这样的大妖来说,拼凑还原事件的本真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信手拈来,噬魂香的不良作用基本可以被忽略,那二十来分钟就光用来“交流沟通”了。
当然,江胁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宋彩的目的就是让雕王了解真相,哪怕不是完全相信呢,只要他心里产生了疑虑,江胁的计划就算泡汤了。
于是他云淡风轻地说:“雕王也没说这就是事实,你能猜测,别人就不兴猜一猜吗?干嘛这么生气。”
江胁:“我不同你这凡人多言。协定就是协定,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要求的比赛都已结束,该怎么办,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宋彩哼哧一笑:“我再确认一下曜炀天尊的要求,你要按照比赛结果来定胜负,定妖王之位的归属,是吗?”
“当然!我要你们立即撤除捕妖网,释放我妖族将士,还有,江晏的性命交由我……”江胁挺了挺身板,强调自己的身份,“交由本王做主!”
☆、123. 日月不同晖10
宋彩便对雕王道:“刚才听见雕王前辈认输,必然是有理由的, 不如请雕王前辈详细说说?”
雕王望了他一眼, 一挥手便有强风刮过, 第二轮比赛中用到的那三十块盾牌就被摆上了战台。
“你可亲自查看,前二十三块盾牌上的细孔都是由妖火在瞬间炼化打通的,后七块才是被风针刺穿。”雕王波澜不兴地道,“为了正中靶心,我的风针必须沿着他的火针轨迹走, 自然讨了便宜,直接从细孔中穿过了,若没有这些细孔,便只够穿透七块而已。”
江胁又恼又怒, 疾步走过去一一查看, 果不其然, 前几块盾牌上都只有一个细孔,周围还有残留的铁水挂痕, 是火针留下的。他没有继续查, 反而叫身边的两名侍女代查了剩下的盾牌。听到侍女给出的答案,他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之后竟快速恢复了平静, 笑了一声。
一个好几千岁的爷爷辈大妖,妖力怎么可能比不过只有百余岁的江晏,这分明是放水,还放得如此明显!
不过比赛本就没什么绝对的公平, 从他决定去请雕王的时候起,这场比赛就注定了不能公平。
三轮比赛,平了两轮,江晏胜了一轮,宋彩正准备宣布最后结果,战台上突然被妖火包围了。同样是黑火,这次的却不同,外焰镶着红色的边,把众人的脸庞都照得近乎惨烈,即将消失的天光也被这层红蒙上了诡异的纱。
“江胁,你要做什么?”蓝姬喝道。
江胁大笑起来:“做什么,看不出来么?雕王前辈这样绵软的性子,还真是叫人不放心啊,亏得我早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