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他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白唯夫眯眼看着音甀,“你老大不小了,照顾好自己和伯父伯母,有心上人了给跟我讲讲,我看看他够不够格。”
许音甀眼睛一弯,抬手将飞舞的长发拨到耳后,“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按照你的模样来找。”
白唯夫无声笑了笑,“你这次回去,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我就让你占点口头便宜。”
许音甀仰头看着他,眼圈慢慢变红,两人对视了许久后,许音甀终于低下头来,抹了抹眼角,打开了手中提箱的金属扣,从中取出一叠纸。
“你还讲我,自己的事都是一团糟。”许音甀把那叠纸递到白唯夫面前。
“四年前时安离开那天送给我的。”
白唯夫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将它接过来。
是时安的亲笔书。
许音甀看着他略带苦涩的表情,心里也像堵了一川蓬草,纷杂冗郁。
“他原来还是心软的,不过不是对我。”
白唯夫翻着那有些泛黄的信纸,轻轻说出这句话。
“音甀!快上来,马上开船了!”许夫人从轮船的小窗探出头来,朝这边喊着。
许音甀回头喊了句好,然后扭头看着白唯夫,深深吐出一口气,“表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白唯夫从书信中抬起头。
许音甀张开手将他抱住,紧紧闭上眼,睫毛颤抖着shi漉漉,耳边是呼呼的海风。
白唯夫没动,许音甀忍不住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立马分开,笑容依旧很灿烂。
白唯夫看着她,默然,慢慢抬手取下帽子,戴在她的头上。
许音甀嘴巴一扁,趁眼泪掉下来之前,压住帽子立马回头跑上了船,一身白色波点长裙肆意张扬,同它的主人一样。
登船口的船员将木板收走,松了铁链,汽轮长鸣一声,黑沉沉的浓烟滚成一长串,渐行渐远。
白唯夫站在渡口,周围送行的人都已经往回走,他看着海面,直到船变成一个黑点,完全消失在海天之间,才缓缓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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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后,白唯夫坐到书桌前,拧亮了那台已十分年老的台灯,然后慢慢展开那几张纸。
时安的文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冲淡温和,如涓涓细水,让人如沐春风,滋润得悄无声息。
白唯夫仔细看着这些文字,回想起曾经时安还在身边时的日子,心里又温暖又酸涩,如钝刀锯rou,痛得很绵长。
一口气看下来,白唯夫知道了时安在哪,但其实知道了也没用。都不用从抽屉里取出那张被水泡发已经皱得不行的卡纸,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地址和时安给他的是一样的。
时安一定早就收到了他写的信,但没有回信。
白唯夫无力地掀了掀嘴角,将信纸对齐,收入了抽屉内。
时安今年也有三十一岁了,也许早就已经成了家,拥有着令人羡艳的一家三口的日子,稳稳当当的,无病无忧。
自己那封信只能算作他生活中的意外打扰。
白唯夫闭了闭眼,起身回卧房拿了睡衣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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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白唯夫出门准备买墨水和稿纸时,保卫室的大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叫住了他。
“白先生!白先生!”
白唯夫扭头看他。
大爷缩回头,过了一会儿,打开了保卫室的门,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白先生,您的信,今早到的。”
白唯夫飞快接过,信封薄薄的,邮票一丝不苟地贴得很正,中间是秀气的几行文字,最下面的署名为“时安”。
“白先生,是您一直等的那人么?”大爷等来这封信,脸上都带着笑,还没问第二句,就见白唯夫一脸狂喜的模样转身跑回公寓。
“看来确实是重要的人啊……”大爷看着那个背影喃喃道。
奔回家的白唯夫连门也顾不上关,在玄关踢掉了皮鞋,趿拉着拖鞋跑到书房内,拉开座椅坐下,把插在一旁的拆信刀拔出来,小心划开封口。
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信纸,白唯夫轻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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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旧友唯夫:”
“你的来信我已仔细读过,首先感谢你对白猫的照顾,当年去得匆匆,未来得及带上它,辛苦叨扰你多年,实在感激不尽。其次,当年年少,许多事弄不明白,容易引起误会,我也深知对你的打扰,现已想通,希望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往,也希望你能脱去一身冷气,积极生活。”
“至于你的诗集,我已于这几日补阅,我不懂文艺,但也觉写得好。”
“最后愿你生活安康,一切都好。”
“时安笔。”
白唯夫看着这薄薄一张纸,上面的字甚至没有占满信格,寥寥几句,可能是时安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回应他的。
白唯夫把信纸放到桌面上,看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