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客气,但是听得出一副不想沾上麻烦事的语气。
换成普通事情,薛咏也就算了,涉及邢烨然,就算惹人讨厌,薛咏依然装成没听懂的样子,执着地问:“有一些关于邢家的事我想问一下……”
韩松林叹了口气,为难地打断他说:“对不起,薛先生,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帮不上邢家的忙,我还有老婆孩子得养,我肯定得先顾着我的家。”
薛咏话赶话地说:“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邢家是不是有一个叫邢依水的亲戚,好像是邢烨然的表太姑姑……”
韩松林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薛咏吃了闭门羹。
他还以为和邢文彬发小的韩松林应该认识邢家的亲戚,所以先问韩松林,结果什么都没问到。
薛咏又去问安瑨。
安瑨虽然也不清楚,但是主动表示说可以帮他打听一下:“邢家的亲戚挺多的,他们家祖上当过官,据说是乡绅大族。现在市里文物保护那前古街据说清末时一条街的铺子都是邢家的,还有出过状元,朝廷奖励过牌坊。”
这些事薛咏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心想,难怪邢家兄弟都那么聪明,人家祖宗就是状元。
薛咏担心地说:“可是这个要收养薛咏的亲戚假如是真的的话,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觉得太巧了。我怕是骗人的。”
安瑨那边好像也在Cao作电脑,薛咏听到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响声,安瑨说:“我查了下,确实都对上了,不太像是骗人的。这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薛咏焦虑地问:“她为什么要收养邢烨然呢?”
安瑨猜测着说:“我觉得……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她听说邢烨然孤苦伶仃,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邢烨然成绩好,值得培养。”
薛咏愣了愣,想到邢烨然的成绩,安瑨的猜测好像是很有道理。
薛咏说:“……我等你的消息,确定她不是骗子,我就和她先见个面。”
邢烨然并不知道这些,他回到家,收拾明天出门要带的行李。
薛咏因为揣着一肚子的心事,今天问了又问那个,一件行李都还没收拾。
邢烨然没有对薛咏的懒惰发出质疑,他觉得最近薛咏的所有反常行为都情有可原。
薛咏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偷懒,正好可以显得他能干呢!
邢烨然麻利地整理行囊,还把屋里屋外都仔细打扫干净,收纳杂物,手脚勤快利索。他把地扫了一遍,再拖地,拖到薛咏身边,让薛咏抬一下脚。
薛咏这才回过神,目光落在邢烨然身上,看着他忙里忙外。
薛咏冷不丁地说:“你13岁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什么都不会。”
邢烨然手上的活没停下,一边问:“怎么了?突然提以前的事。”
薛咏闭上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把邢烨然带坏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把邢烨然养得太好。
邢烨然不光被他喂得这么高大强壮,而且脑子也灵光,还勤劳能干,家务活都会做不说,做菜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都怪他把邢烨然养得太好了,别人才会想跟他抢。
那不是坐享其成吗?
薛咏回忆起3年前的七夕节,那只闯进他家的小疯狗,脏兮兮,瘦不拉几,没教养,一张嘴就骂人。世界上最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子不过如此。
是他捏着鼻子把这只小疯狗捡回来,洗干净,被咬了无数次,才一点一点地教乖。
凭什么他辛辛苦苦地把小疯狗养得这么漂亮这么懂事,就因为上不了证,就要被别人领养走啊?薛咏投资了太多,让他轻易放手,他不可能甘心。
但他想到对方的条件,再和自己一对比,好胜心瞬间瘪了下去——
他一个大专学历修车卖烧烤的流氓混子拿什么跟人家名牌大学的教授比啊?而且人家跟邢烨然是一个姓。
从亲缘角度上来看,比他更有资格。
再想了想,如果……如果邢烨然被她抚养,带出国的话,就能彻底地断绝他父母给他带来的困扰吧?
薛咏站起来:“我也来干活吧?”
邢烨然说:“别踩!我刚拖的地!”
薛咏被困在沙发,一步不敢动了。
邢烨然给他扔了一包薯片:“我活都快干完了,不用你干,哥,你就吃点零食,看看电视,我会把屋子收拾好的。”
薛咏:“……”
薛咏更揪心了。
要是邢烨然还是一个嘴臭的坏小孩就好了,那他也不必心软,正好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邢烨然翻倍回报他的所有投入。
他就可以硬着心肠,一分一厘地和邢烨然计算恩情的价值,让邢烨然工作以后把抚养费还清,然后他们一干二净。
可是邢烨然不是个坏小孩。
邢烨然是他的弟弟,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的亲人……所以他才要设身处地地为邢烨然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