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毅道:“太傅觉得呢?”
季明毅正在旁观,不想突然被拉入战局,听到问话忙道:“皇上心孝,王爷考虑的是大局,左大人一心为君,老臣觉得都没有错。”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如果不在大是大非上,很多事季明毅都喜欢和稀泥,这次也不例外。
齐靖渊笑出声,他站起身道:“皇上想要表达孝心,太后因此都得了心病,太傅也同意,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想讨人嫌,此事就依皇上和太后的意思。”
说罢这话,他微微转头朝谢临溪道:“咱们走吧。”
两人在别人还没回过神时已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季明毅捋着胡子哎哎了两声,心道,怎么就成了自己同意了呢。
他是不反对,可他也没同意啊。
这事不是还得齐靖渊自己拿主意拒绝吗?这怎么就不拒绝了?
小皇帝齐钰既恍然又茫然,第一次想要做一些私事没有被反驳掉,是他当皇帝这些年的头一次。
但不知为何他没有感到高兴,心里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第4章
出了乾宸殿,齐靖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端着那张俊逸的脸庞。别人都从那好相貌上看出了不悦和冷漠,谢临溪却知道,他很高兴,端着脸是在憋着脸上的笑意而已。
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齐靖渊双眼里的笑意在眼角周围蔓延着,眼睛晶亮,里面只有爽快。
谢临溪也觉得痛快,尤其是在齐靖渊连讥带诮把皇帝、太后和季明毅等人的心思毫不客气的点出来,没有在给他们留下什么遮羞布留余地的时候。
想到当时众人错愕不堪的样子,心情就更舒坦。
谢临溪没觉得齐靖渊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就算是不指明这是太后的心思,就算是让所有大齐子民都以为是别人想给太后庆贺,搬空国库的名头落不到太后和皇帝身上一丝一毫,就算这次阻止了这次事件的发生,齐靖渊也落不到一点好处。
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诋毁。
还不如就这样呢,太后和皇帝既然乐意建圣麟台,就昭告所有人是太后和皇帝自己的意思。
国库之所以一直空虚,也有太后和皇帝的一份,用不着帮他们隐瞒。
以后天下人骂起此事时,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谢临溪知道自己这想法有点大逆不道,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生来就受苦,父不认母早亡,养父养母离世后更是齐靖渊拉了他一把,他考虑问题时自然是一心向着齐靖渊的。
再者说齐靖渊对小皇帝很用心,教导方面从来没有刻意捧杀或者把他往坏的方面引。政务方面没让他过多插手,除了小皇帝身体虚弱之故也是因为他年龄小,心性不定容易受人蛊惑。
但一直以来,齐靖渊对小皇帝一直很用心。
平日里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偶然冒出来后很快会被谢临溪藏在心底,就连齐靖渊都不知道。
今天齐靖渊突然打破了舒适区,不管别人怎么想,谢临溪是高兴的。
至少不用一直受那些憋闷之气。
更何况处在这个位置上,好比齐靖渊好比他,已经被世人认定是十恶不赦的毒瘤,做事不符合毒瘤的气质也不好。
一路上谢临溪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未表露出一分。
回到景华殿,齐靖渊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单独留下他。
景华殿的门被关上之后,齐靖渊静静的看着谢临溪,然后他眼底的笑意终于控制不住,从眼角弥漫到嘴角,最后从喉咙里蹦跶出来。
齐靖渊笑出声,他笑的眼角发疼嘴角抽筋,最后整个人都软了,一副摁着桌子想要都没办法站稳要摔倒的模样。
谢临溪忙上前扶着他,齐靖渊顺势把头放在他肩膀上继续笑,浑身发颤道:“看到那群人的表情了没?可笑吧。”
谢临溪嗯了声,有些无奈的托着他想要往下滑的腰,把人往身上拉了拉道:“王爷。”
齐靖渊又闷头笑了几声,而后他错开身站稳,神色狡黠,眉眼间又傲又得意:“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请那些大臣前来了吧。”
人多,什么话都会传出去。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心向着齐靖渊的臣子。
太后不是想藏在其他人身后坐享渔翁之利,日后就算真的拿不出银子也扯不到她头上,他偏不如这些人的意。
现在很多人恐怕都在心惊不安,在想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里面是不是藏了其他Yin谋。想到那些人会睡不着觉,他心里就痛快。
这样肆意妄为过,才会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谢临溪看着齐靖渊,觉得有些熟悉又很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任性的齐靖渊,和当初把他捡回家的那人慢慢重合了。
当时齐靖渊还是睿亲王,是皇帝的同胞弟弟。
在皇帝的庇护下,他活的嚣张任性,站在那里就是最好看的一道风景。他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考虑是不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