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劲,让程揽星侧身,他只感觉肩上一重,苏逸轩的头发擦过他的脖子,右侧脸颊跟着沾染了他说话时的鼻息,“我和揽星一起走,你可以和他用一把伞。”
他指了指左侧的一个寸头男生,伞内两人两脸懵。
李哲也在状况外,只知道顺着他的话点头,走向那俩人。
程揽星皱眉,不太高兴,但他还是按捺住情绪,“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苏逸轩站直身体,恰好顶到伞面,他拿过程揽星的伞,换到左手撑着,“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
苏逸轩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又变成他标志性的冷笑,“怎么?和自己男朋友的弟弟一起走很奇怪吗?”
程揽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但还是认真回答问题,“不奇怪,但我朋友因为你的突然兴起,而不得不和陌生人一起走,这点很奇怪。”
苏逸轩挑眉,语气嘲讽,“你还挺在乎他。”
程揽星本来就不高兴,这会又被他冷嘲热讽,不想再理他,索性不再回话。
苏逸轩见他扭头看枯萎的草,看光秃秃的树、看着空气发呆,都不愿意正眼看自己,心里的那团火也越滚越大。眼见着程揽星的一只胳膊要到伞外淋雨了,他一把揽过程揽星,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别看了,你就这么想淋雨?”
程揽星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泄了力,“我没打算淋雨,你放开我。”
他的头顶传来一声冷哼,紧挨着的胸腔也跟着颤动,透过他的耳膜,直颤到心底。
“那你就好好走。”
秋老虎的威力依旧,泥巴路被烤得外焦里嫩,前不久才掺进土里的细雨,全被收了回去。程湾小学里,独一座孤零零的两层教学楼立在操场前,前不久因年久失修而倒塌的泥巴墙厕所处,临时搭建了两个茅草房,校长坐在教务处用木板隔挡出来的校长办公室里直发愁,再往冬了走,这茅草房四面迎风,不说冬天那风刮几下,茅草房就没了,就是再过一个多月,脱了裤子不一会就把屁股蛋冻紫了,这些小娃儿们也受不住。
办公室旁的三年级教室里,窗外路过的微风轻抚青翠稻谷的腰肢,又拨开没有关紧的窗户溜进闹哄哄的教室,混杂进这群小朋友关不住的眼泪中。昨天光荣晋升为三年级小学生的程揽星刚刚和同桌打了一架,两人趴在桌上,誓死扞卫自己的领土。
“是你的手先超线了。”
“明明是你的橡皮先过来的。”
“程揽星赖皮狗。”
“我反弹。”
“哼,我告老师。”
“哼,告就告,不告是小狗。”
“……”
最终两个小学生的三八线之战在被老师喊上讲台后告终。
两人面对面抱着对方,在老师的监督下,不情不愿地说自己做错了,给对方道歉。
程揽星眼睛斜向一边,不肯看他此刻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对不起,我不该在你手上画乌龟。”
程旭也跟着赌气,眼睛快翻成斗鸡眼,“对不起,我不该在你背后贴字条。”
“什么字条?”
老师赶忙出声阻止,“好了,既然两位同学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以后就不能再打架了,同学间要和睦相处,共同进步,好不好?”
两位同学闷闷地点头。
等到程揽星在程旭座位旁捡到那张画着猪头并配字“我是一只主”的字条后,程旭早已拎上书包溜回家了。
程揽星气得在他名字标签那又画了只乌龟。
但自这两败俱伤的一战后,两人别别扭扭地相处,碰碰撞撞间关系反倒越来越好了。
程揽星回家后提起同桌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前是分享在课堂上学到了什么或是和同学们玩了什么,现在则是分享同桌好坏,同桌好笨,同桌人其实还挺好,同桌有好多有趣的想法……而在这一连串态度变化明显的分享中,程知谨的脸也越来越冷。
程知谨手上锅铲不停,心里想的却是找个时间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好朋友。
于是某次放学,程知谨和程旭勾肩搭背地走出校园时,就见前方十米处,已成为程湾村村标的那棵百年歪脖子槐树下,程知谨一手勾着书包,一手插兜,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十分冷酷,现下正从一群矮矮的萝卜头中找他的那只小刺猬。
小刺猬脚步一顿,小萝卜头不解,扭头问他怎么了,小刺猬脸上的笑没了,抖抖书包,朝他哥走去。
程知谨的目光落在小萝卜头放在小刺猬肩上的手,脸一沉,不高兴地牵过程揽星。
但他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初中生了,所以不会找小萝卜头麻烦。
小萝卜头咧嘴,笑得傻兮兮地,“哥哥好,我是程旭,哥哥你好帅啊,星星一点也没夸张哎。”
程揽星感觉牵他的手紧了些,扭头看他哥,刚才可怕的冷气全消失了,他哥嘴角勾起了个像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