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云逸寺的山脚边停下,方舒怡同麓鸣儿一起从车里下来。
麓鸣儿恍惚了一下。
这里,是她与岑牧野成婚前,她拉着他来的地方。他们在这里上过香,许过愿,最后还是他背着她下了山。那时的他们还没有什么芥蒂,纵使别人在背后如何非议自己,她也毫不畏惧。因为那会儿,他在她身边,而且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分开的一天……
麓鸣儿看了一眼那条依旧蜿蜒的石阶小道,问方舒怡道:“表姐,这就是你说的,非要带我来的地方?”
方舒怡点点头,“对,今日大年初一,云逸寺历来就有祈福活动,咱们也来上上香,许个愿吧。”
“表姐……”麓鸣儿犹豫了一下,而后试探着问道:“这里……是他让你带我来的吗?”
“他?你指的是谁?”方舒怡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说老四?”她笑笑,“不是的。每年初一我都会来这儿,老四恐怕不会这么信神佛的吧?”
方舒怡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山上走去。
就在刚刚,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方舒怡将她带到这儿来,会是岑牧野的安排。但等方舒怡摇头否认后,她才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于是,内心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时值冬日,虽阳光明媚,但小路两旁的植被却光秃秃、灰蒙蒙的,并没有多少生气。麓鸣儿也如同它们一样,垂着首,一阶一阶地向上爬着……
云逸寺的钟声响了三下,这是祈福结束的钟声。她们来了晚了些,没能赶上寺中初一的祈福活动。
麓鸣儿看着那些在结束祈福后成群结伴有说有笑的人,心中的失落没来由地又多了几分,“表姐,祈福都结束了……”
方舒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说道:“没关系,心诚则灵。再说了,等人一少,佛祖就更容易听清咱们许的愿了,你说是不是?”
麓鸣儿终于对她笑了笑。她一直就羡慕方舒怡这样豁达的性子,无论生活上出了怎样的乱子,她总是能应付自如,从不太过烦恼。
她就不行,庸人总是自扰。
她被方舒怡拉着跪到了佛前,还没想好许什么愿,就被方舒怡塞了一个签筒到怀里,“来,许个愿,再抽支签。”
麓鸣儿垂下头,看了看手里那个被无数善男信女寄托了所有希冀的签筒,却想不出自己对未来到底还能有何种希望。
面前那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依旧慈眉善目地放眼众生,仿佛能渡化这人世间所有的苦厄。她的从容、淡然,让跪在她脚下的信众们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麓鸣儿只望了她一眼,便很自然地闭上了双眼,虔诚地顶礼膜拜。虽不知还能求些什么,但她依旧能为这样的氛围所动容。
竹签在旧朴的签筒中发出“哗哗”的声响,她闭着双眼,为这即将掉落的签感到莫名的紧张。
“啪嗒”一声,游走在签筒边缘的那支竹签终于落到了地上,犹如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般,好似余生的定局都写在了那支签上。是好是坏,尘埃落定,已不用再烦忧。
麓鸣儿放下签筒,双手合十,对着高高在上的菩萨虔敬地揖拜了三下,这才将地上的竹签捡起。
“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欲做垒,到头垒坏复须泥。”
麓鸣儿低头看着那上面的签文,有些灰心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下下签……”
方舒怡凑过去看了一眼,却说道:“求签求签,只是菩萨神佛的指引而已。上上签如何?下下签又如何?事在人为,没有不劳而获的好运气,更没有不能转圜的坏运气。我当带你去找一位高人,替你释一释这签,解一解惑,你才能知晓下下签提示的境遇该如何转变。”
麓鸣儿听了这话,淡淡地笑了笑:“算了表姐,这是命数,我懂,你不必安慰我。”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命数?所有的命数都是能改变的。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听听这签如何能解?”方舒怡的执意,麓鸣儿不好拒绝,也没什么必要非得拒绝,失落到极点,反而便对所有的事都不在乎了。
方舒怡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候在佛殿外的小沙弥便向她们走了过来。
“方施主。”小沙弥双手合十,对着方舒怡行了个佛礼,“明空师父知您今日要来,已在后院禅房中烹好了茶,我这就领您过去吧?”
“有劳小师父了。”方舒怡也对他回了一礼,而后从手包中取出一个药罐递给他,“这是明空师父这个月的药,麻烦小师父替我交给他。现下我就不过去叨扰了,下月佛会的香烛钱我还得到前头捐一捐。对了,还请小师父带我的妹妹去见一见明空师父,她求了一支签,想请他帮忙解一解。”
“阿弥陀佛。”小沙弥接过那药罐,便对她身旁的麓鸣儿请了请,“女施主,请您随我过来。”
麓鸣儿没有多想,她手里攥着那支签,便跟着小沙弥从前殿去到了立着“闲人勿进”牌子的那个院子里。
还未进院,便闻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