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见状,不禁啊了一声道:“怎﹑怎么会……?”
而此时赵星也反应过来,却忽地大声问徐见山道:“你骗人!灵州离西京千里之遥,三日前的事你怎地现下便知?徐玉山,你骗人!”赵星说罢,紧紧盯着徐见山,却见他眼中竟有些悲悯之意,半点不似作伪。
“我没骗你……我们得知灵州之事皆因鬼差勾了我的生魂去走无常,它们要我领的亡魂正是赵都督。”
徐见山说罢又要去拉赵星的手。然而他才碰着赵星的衣袖,她已用力把他甩开。
“谁说你的鬼话?甚么走无常……我不信,”赵星说着倏然哦了一声,“我知晓了,你是厌烦我跟着你,想骗我回灵州,是不是?”
徐见山听罢,原来要拉她的手已是垂下,只低声道:“你别怕……我们陪你回灵州。”
然而赵星那厢却仿若未闻,忽地朝宋渊问道:“宋大哥,玉山哥哥是骗我来着的,是不是……?”
宋渊见赵星嘴上不认,然而双目已是通红,叹了一息道:“是真的……过不了几日圣人便会在宫中祭天,下诏罪己。”
此番赵星听了宋渊的话,才似是明白过来,“是真的﹑是真的,”她如此喃喃着,豆大的泪珠已从眼眶滚下,“阿爹阿娘……我﹑我……”
沈鱼见着赵星伤心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喊了一声“星星”便要上前。谁知沈鱼尚未走近,赵星却蓦地脸色一白,双目朝上一翻,人便往前栽倒。此时徐见山正立在赵星跟前,伸手一捞便把她抱了在怀里,顺手又捏住她手腕。
“星星怎样了?”
徐见山探了赵星脉息,把她衣袖扯好,应道:“无碍,这是气急攻心方晕了过去。”徐见山说罢便要把赵星抱到屋子里歇着。
沈鱼见此正要同樊见纯一同跟上去,然而人方转身,宋渊却喊住了她。
“怎么了?”
宋渊听得,走上去牵了沈鱼的手说:“姐姐,赵从炎的事……”
沈鱼闻言自是晓得宋渊心思,因不愿他忧心便笑了笑道:“这事也太过巧合……当日若非见山替了我去走无常,眼下岂非要我去领他的魂?”
那厢宋渊听罢沈鱼所言,握住她的手却又紧了几分,“你若心里难过,定要予我知晓,千万别忍着。”
沈鱼此时却是微微垂了头,“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从未见过他的……可如今忽地听得他去了,心里却是﹑却是……”
“我知道,”宋渊说着,手一伸便把沈鱼抱住了,“姐姐总归有我陪着。”
沈鱼听了,侧首埋在宋渊胸前,只觉闻得那沉沉心跳,原来自个飘忽的心绪似是定了几分,“那么,我们往后如何了?去灵州?”
宋渊听罢,又抱了她一会方松了手,尔后便把宫中之事一一告知沈鱼。
“密州离西京近些,我们先回密州,再想法子送赵星回去。眼下形势紧急,你先回屋里收拾,待赵星醒来我们便出京。”
因众人来到京城时日尚短,沈鱼按宋渊所言匆匆把细软收好便到赵星屋子里陪着她。赵星毕竟身子好,如此躺了一会也便醒了过来。
塌上的赵星方转醒,便见着守在她身边的沈鱼。她睁着眼,静静地看了沈鱼一会,又回想适才种种,霎时间只觉又害怕又委屈。
赵星如此想着,忽尔呜了一声,低低地哭了起来,“鱼姐姐……”
沈鱼见状,便弯腰抱住了她,柔声劝道:“你别怕﹑别怕。”
然而赵星得了她安抚,哭声却是更大,“我阿爹阿娘还在灵州呢。阿娘﹑阿娘……”
“你别总想坏的,兴许你家里人没事。”
赵星听了却是抽泣着道:“可是我伯父去了啊,是玉山哥哥说的,他﹑他……”
沈鱼闻言一怔,过了会方问道:“……那赵都督是你伯伯?”
赵星听罢点了点头,“他是我伯父,他武功可厉害了,可是他也……我阿爹可是个文弱书生,我娘寻常连杀鸡的力气也没有……他们……呜呜……”
此番沈鱼听至此,心中不禁忖道:倘赵从炎真是我生父,那星星便是我堂妹了。
她如是想着,又抚了抚赵星头顶道:“我们说好了要陪你回灵州的,你若真挂心家里人便振作些,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的。”
因沈鱼这话,赵星便似是寻着了主心骨。她默了会,始抬首与沈鱼道:“嗯,是好是坏我总要回灵州见他们的。”她如此说罢,便翻身从塌上而下,准备与众人一道出发离开西京。
九十九赠别
因灵州一事,自离了西京以后,赵星几乎未见欢颜。幸而这时日有众人陪伴在侧,赵星才不致太惶惑无助,但与从前相比总归是寡言少语了。
由于隐仙三人赶赴密州系有任务在身,故而他们离开之前便在京中买了几匹马。这一行人中只有沈鱼一人未曾骑过马,然而她素来好武,得宋渊点拨了几下,很快也便上手了。可宋渊念及沈鱼上马不过两日,行走之时便驱马在侧好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