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兴许已约莫知晓圣人召我入京并非为着求道……”
二人方入内,徐见山便先施礼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是,求师父允准。”
“张真人多礼了。”
“见山?”宋渊见他醒后气色尚可,然而双目无神,似是还未回过神来,便又摇了摇他肩膀道:“见山﹑见山。”
“是。”宋渊应罢,又谢过圣人方带了徐见山往后头的内间。
“到底生了何事?无常要你领的是谁的亡魂?”
宋徐蓦地听得此话,便知张了性接下来所说恐怕牵扯了朝中之事,遂各自缓缓地点了点头,未有多言。
“见山,你刚刚在御前晕了过去。”
人驾到。”
“因祭天之事,我同你们几个师叔伯一时均脱不开身。眼下我有件要紧的事要你们去办。”
大周是年灵州地动,生灵涂炭。圣人感召于天,拟于禁宫天坛颁下罪己诏以息天怒,诏书上云:“朕御极以来,孜孜以求,期于上合天心,下安黎庶,然是时也,地忽大震,皆因朕功不德,政治未协……朕心惶恐,于此立言。(1)”
宋连庭闻声看去,见宋渊抱着徐见山,奇道:“这是怎么了?”
那厢宋渊见他神色大异,心中也不禁紧张起来,“那是怎么了?”
朝廷因徐见山走无常一事竟是早一步得了灵州地动消息。圣人知晓后,首先便留了张了性于宫中助他开坛祭天,后又立时派人远赴灵州赈灾。自圣人驾临斋宫后已匆匆过了两日,这时日里不只大周朝廷上下,便是这斋宫中的隐仙道人个个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圣人召我入京为的是隐仙教中经典《千金翼方》(2)。”
宋渊听罢,立时便想
此时宋渊先反应过来,便说道:“师父请说。”
待安顿好徐见山后,宋渊便请内宦带御医来察看。只徐见山幼年体弱,宋渊放不下心,便伸手探了探他脉息。然而如此一探,宋渊始觉着徐见山脉息平稳有力,分明不似作病,倒像是睡了过去。
宋渊闻声,偷眼看去,只见那扶起张了性的男子顶戴幞头,身着赤黄圆领长袍,脚踏六合靴,而衣袍上还绣有五爪龙纹,一看便知来人正是当今圣人宋连庭。宋渊难得见着皇帝,悄然细看一番,只见他生得面目俊秀,虽与伊王有几分相似,却无伊王脸上戾气。
此时徐见山听了,身子却骤然一震,似是回了魂。他兀自愣了一会,才转过脸看着宋渊,缓缓问了句,“见源师兄?”然而那声音却似犹在梦中。
(1)建筑参考故宫。
徐见山听罢,哑了声道:“我方才被鬼差勾了生魂……原来灵州地动,死伤枕藉,它们要我带走的是灵州都督赵从炎的亡魂。”——
九十七千金
“我﹑我是去走了一趟无常……”徐见山说着,忽地紧紧抓住了宋渊手臂,“见源,大事不好了!”
屋中众人闻声,立时屈膝于地,稽首跪拜。直等得有人喊道免礼,宋渊才隐约见到有一赤黄衣袍的男子走到张了性跟前伸手把他扶起。
然而徐见山听了,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晕了。”
而这日张了性难得寻了个空,便召了宋渊与徐见山相会。
然而张了性闻言,却忽地叹了口气,“不必求我,我原来便打算放你们出宫。”
宋渊如此在徐见山身旁守了一会,尚未等着御医前来,已见徐见山悠悠转醒。
张了性见状,摆了手让二人落座,说道:“你说。”
“是。你可记得我们眼下是在皇城内的斋宫里头?”
张了性听至此,微微颔首道:“你想出宫,亲自告知她这个消息,是不是?”
宋连庭闻言,哦了一声,说道:“既是不适便下去歇着吧。”
宋渊听了,只得应道:“禀圣人,小道的师弟身上不适晕了过去。”
宋徐二人不防张了性有此一说,二人相看一眼均是面面相觑。
宋渊见状,正回首看他,却见徐见山竟是一声不哼地直直往前倒去。幸而宋渊手快,立时把徐见山抱住,才不至叫他人前失仪。然而此番屋里除却宋张二人语声,正是一片静谧,屋中众人自然察觉得徐见山动静。
宋连庭待张了性十分温和亲厚,他在厅中落座后也便请张了性入座。接着二人等得内侍奉上茶水,便一边用荼一边谈起道法。宋渊在阁皂山上已足足听了七年道法,此时二人讲的又是些入门之道,是以不过听得一阵,宋渊便分了心。如此过了一会,宋渊忽地感到立在他身旁的徐见山竟是一阵摇晃,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弟子此次进京前回了代州一趟……且入京之时带同了一位世妹,”徐见山说着抬首看了张了性一眼方又道,“这位世妹也是灵州人士,弟子估摸着外头尚未有灵州地动消息,是以……”
“师父?”
“皇宫?”徐见山喃喃地重复了一回,尔后又道:“是了,我们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