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危险?”
这话听来十分情真,直击中兰妃内心深处忧虑,她回想近日皇上冷漠,宫里姐妹又等着看她下场,不禁悲从心来,“本宫几次求见皇上,皇上都不愿意见,哥哥枉死,我这个做妹妹的却不能为他讨回公道,他日九泉之下,实在没有面目相见……”
“若是撑不住,不如到本侯身边……”
没有风,奴才又都留在外头,树丛怎么会响?
“叶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兰妃退后几步,表情戒备。
叶知秋完全没觉得自己站在后宫御花园里有何古怪,他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兰妃,“我不忍娘娘有危险,特来告知娘娘。”
李公公到底是不忍心,出来好言劝道:“娘娘还是请回吧。”
御书房外。
就知急不得。
他犹豫半会,眼见马车徐徐慢下来,心意脱口出来:
叶知秋微一颔首,“这个孩子关系着很多人的前程与命运,有人要保他,自然就有人想害他。”
突然树丛里晃动。
“谁?”兰妃警觉地护着肚子后退了一步。
实难熬——”
季幽在暗处早就待不住,这宫里的女人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刚才的兰妃分明是三分虚情假意七分从容试探,最后那一回头,眼里欲说还休却含警惕,只有他看
叶知秋眉目忧愁,声音温柔,“何大人一死,娘娘外无兄长挡风,内无亲信遮雨,只身一人立于重重宫墙之下成为众矢之的,叶某虽与娘娘素未谋面,却不愿一名女子深陷危难能救却不救,尤其是稚子无辜。”
园中花开正好,兰妃折了一支在手里,艳红的花衬着芙蓉面颊,人比花娇。但她却明显没有赏花的心情,拿着花枝在手里转了一圈,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事颇重。
兰妃没有直接回宫,在小道上让宫侍们暂候,自己往花园中走去。
叶知秋没有正面回答,只将视线落在了远处,很快又回到兰妃脸上,“娘娘妨碍到了谁,谁便想除去娘娘,惠州一案皇上本想息事宁人,娘娘却一再请求严惩凶手,甚至长跪不起,此举让皇上为难,更让有心包庇凶手的人按捺不住,皇上不得已只好冷待娘娘,希望娘娘能想明白。如今,娘娘可想明白了?”
兰妃满脸惊讶,“叶先生以为是谁想害我孩儿?”
燕云歌假装没有听到,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车告退。
女子长裙曳地,美貌端丽的脸上清泪痕湿,她求着李公公,“求公公替我通传一声。”
她能在宫里由一个小小才人晋升为贵人,全亏了哥哥费心打点苦心铺路,没想到皇上只是给了贵人头衔,并没有多加宠爱,一个月也就能来一次罢了。如今哥哥倒了,自己真是什么倚仗都没了。
月光下,树丛里走出一个人,黑衣墨发,背手而立,安然的姿态,若一座山峰挺立在前。
兰妃瞬间大悟,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白容掀开棉布,依稀能穿过她背影的皮囊看见她温热冰封的心肠,不由暗恼。
叶知秋立在原地好一会儿,见后来有宫人出现引着兰妃去得远了,才转身回头,“出来吧。”
李公公将玉镯收在袖子里,待兰妃一行走得远了,才有些同情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
转眼七月,承明帝带着百官浩荡回京。
“当今圣上乃是明主,如今避而不见想是有为难之处。”清润中带了几分冷淡,叶知秋叹息道:“或许,皇上是想保护娘娘。”
来人缓缓走近,谪仙般的面容顷刻间清晰,“在下叶知秋。”
叶知秋笑得极为坦然,“娘娘,妃嫔何所立?”
叶知秋没有否认也没承认,他的眸色清淡,不识他者,只当平淡柔和,可落在一直躲在暗处的人眼里,却不由几分发寒。
车厢里,一时静谧无声。
“是燕国相……”兰妃喃喃道。
“你是谁?”兰妃惶恐。
“先生此话何解?”
李公公叹了声,“兰妃娘娘,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皇子想想啊,别让皇上不喜,您还是先回去吧。”
剩下的话再问也是多余,兰妃知道话问透对自己没有好处,察觉出来已久,她微俯身谢过叶知秋,小心护着肚子拖着曳地长裙离去,走了几步远,她又微微回头对叶知秋点头以示谢意。
她面上难掩失落,依旧柔顺道:“还请公公再求求皇上。”纤细的手递过去一方碧绿通透的玉镯,转身搭着宫女的手走了。
这就是她的夫君,从来绝情没有余地。兰妃只得从命起身。
“自然是圣上的宠爱,以及——”子嗣。
叶知秋,已没落的叶家宗主,才华当世不出容貌绝世无双,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不仅知道,她在未出嫁前还幻想过若能嫁于这样的男子为妻该是何等荣耀。
想到今日皇上还是不见她,兰妃柳眉微蹙,眼神茫然,表情不由凄惶,有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