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同在瑞安公府内的章夫人亦接到了消息,心中有鬼的她顿时脸色煞白!她惧怕的倒不是毒杀龙氏叫人知晓,她害的又不是宗室血脉,不过一个贱籍娼妇,她不许进门污了门庭,虽有落永和帝颜面之嫌,但并非全无道理。令她不安的是,当年她做的极为隐秘,到底是谁泄露的?那人知道了多少?又为何如此宣扬?
坐在下首的楼兰偷眼看着姨母,一言不发。她自从在惠慈庵遭了一个月的罪之后,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虽说过去想不通的事儿,至今依然没想通,但总算知道了些好歹,又有她嫂子几次三番的进府教导,再不敢似往日那般胡乱说话行事,乍一眼看去倒真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此刻她听着下人们的回报,细细品砸着毒蘑菇入菜杀人的伎俩,后背不知不觉的渗出了一层层的白毛汗。历经诸事,她自是不信自家姨母如面上那般慈祥和善,但从不曾想过,亲姨母竟可杀人于无形!汗水滑过未曾痊愈的伤口,又疼又痒。楼兰低垂着头,缓缓的做着深呼吸,尽量让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可再不想惹恼了哪一个,又被送去惠慈庵品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刘嬷嬷,”章夫人定了定神,强自镇定的吩咐道,“你亲去一趟章府,问问我父亲,如此骇人听闻的谣言,到底打哪传来?到底为何要污蔑我一个深闺妇人!”
刘嬷嬷应声而去。章夫人又对来福家的道:“去外头问问公爷在不在家。”说着她眼圈一红,哽咽着道,“如今澄哥儿在外为官,若任由谣言肆掠,传到了他耳朵里,叫他误会了我,将来闹了个兄弟不睦,岂不是我的罪过?”
端坐在椅子上的楼兰不自觉的抖了抖,又赶紧稳住了心神,继续装她的壁花,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直到牛哥儿寻了过来,趁章夫人分神之际,她方以伤势未愈、身体不适的为由,告辞了去。前脚进了自己的屋子,后脚便把门一关,低声对屋里的李青家的把正屋里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末了她含着泪,慌乱的道:“妈妈,我是不是听到了甚不该听的事?是不是又……闯祸了?”
李青家的被忽如其来的消息唬了一跳,她当年随着楼英兄妹入府,其实比杨景澄还来的早些,因此她清楚的记得龙氏之死确有蹊跷。只是时隔多年再叫翻出来,必有缘故。李青家的沉yin片刻,道:“怕是上头哪个神仙打架,我们可招惹不起。姑娘莫慌,我这就使人告诉咱们大nainai,让她寻个由头,接你去家里住几日。夫人近日事多繁忙,想必不会阻拦。凭他什么事,只消我们躲开了,再寻不到咱们小户人家的头上。”
楼兰略略松了口气,又问:“那,我是不是要去同世子夫人说一声儿?”
李青家的颇感意外,又有些欣慰,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咱们进进出出的,需得同主人家打过招呼,方是规矩人家的行事。”
楼兰叹了口气:“就怕她嫌弃我烦,不肯见我。”原来楼兰被接回之后,因颜舜华养胎,二人至今未曾见过面。想着往日自己心心念念要嫁杨景澄,更不敢轻易与怀着身孕颜舜华打交道。如今她在瑞安公府里,活的宛如惊弓之鸟,因此李青家的说让魏燕如来接,她心里是千肯万肯的。此时此刻,她方明白俗话里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是什么意思。
眼睑微垂,楼兰在心中默道:公府再好,也不是自己家。
于是,迫切想逃离的楼兰派出了心腹丫头,这是瑞安公府今日派出的第三波人马。公府内外大大小小的眼线立时忙碌了起来。
半个多时辰后,颜舜华抵达了齐府。刚越过大门,就撞见齐成济的长随迎了上来,磕头行礼后,他连忙道:“老太爷猜着夫人要来,正在书房等候。夫人请。”
颜舜华心道果然,如此迅猛的新闻,绝非寻常的内宅争端,而是来自上头的博弈。三两步走到书房,齐成济起身相迎,彼此厮见过后,颜舜华开门见山的问:“朝上出什么事了?”
齐成济赞赏了看了外孙女一眼,接着沉声道:“不甚清楚,只看闲言的态势,大有逼迫世子同章家决裂之意。你近日仔细些,我怕背后之人要拿你险些流产之事做文章。”
“杀母之仇,害子之恨。”颜舜华喃喃道,“不共戴天!”
齐成济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实话同你说,世子现与章家闹翻,绝非明智之举。他远在江南,正需太后的庇佑。可京中诛心话语喧嚣不止,他若不做出抉择,少不得背上卖母求荣的骂名,恐对日后声名不利!”
颜舜华正色道:“可我们如何抉择?倘或为了几句闲言碎语,便视嫡母为仇寇,与外家决裂,亦无道理。岂知幕后黑手不是正挖坑等着我们往里跳?”
齐成济咬牙切齿的骂道:“哪个王八蛋使的Yin毒计?千万别叫我逮着!”
听到齐成济恼羞成怒的开骂,颜舜华便知自家外祖亦无甚锦囊妙计了。此事尴尬在于,世人皆知它是真的,可无一人有凭证。偏偏章夫人毒杀的乃杨景澄生母,孝道之下,杨景澄连个大度都不能装,装既是不孝;可章夫人更养育过杨景澄,但有差池,不仅仅是忘恩负义,更是十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