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明走向脸色仍然惨白的裴淮桉,握住受伤的手臂,专注地反复查看伤口,话却是对小贾说:“去医务室拿些药过来。”
不多时,小贾拿来消炎药和棉签后知趣地离开。
顾柏明擦拭的力度很轻,裴淮桉还是疼得瑟缩了一下,咬自己完全出于本能,他对此心有余悸。
“疼?再坚持一会儿。”
耳边传来顾柏明低沉的声音,裴淮桉点点头“嗯”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别处,原本以为是他训练表现不好被留下来训话,现在看来,顾柏明只是为了给他上药。
顾柏明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乖,与从训练室出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在他面前又时常露出呆呆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说:“你的搭档跟你说了什么?”
裴淮桉视线落在顾柏明的手上,想了想,如实把与让破浪的对话说了一遍,又自顾自道:“作为同事,让破浪挺不错的,但是因为明天开始全体住宿舍,要回去收拾行李,我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说话的间隙,顾柏明给他的手臂缠绷带,包扎的手法很熟练,如此认真的顾上将,似乎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集中注意力给绷带打一个结,只在听见“挺不错”的评价后顿了顿,动作自然到让裴淮桉误以为他在思考要不要绑一个蝴蝶结。
认真的alpha最迷人,裴淮桉暗暗想。
沉默着包扎好,顾柏明才消化对方说的话,抿一抿唇,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的同事表现如何,但你的表现相当不错。”
裴淮桉有些出乎意料地望向顾柏明,听他继续说:“我很久之前说过抗信息素训练很艰苦,是一个身不由己的训练,但如我所想,你比今天所有alpha的表现好。”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是调解部部长,一个能担此重任的omega一定有过人之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作为你的上司,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作为你的...”
话音突然终止,顾柏明意识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多么奇怪,而自己居然差点脱口而出,实在惊骇。
“然后呢,作为什么?”
裴淮桉第一次在顾柏明口中认识自己,神情看上去有些兴奋,但实际上语气已经紧张,眼睛停驻在他脸上。
“没什么。”
顾柏明对上裴淮桉的视线,扭过头,表情显露出一丝尴尬,不再说下去。
“哦...”
裴淮桉低声应道,不作无畏的盘诘,尽管好奇,但也知道继续问下去也徒劳无益。
有时顾柏明像一条船在他的港湾荡起泛泛涟漪,心神晃荡;有时像一把刀直直刺破他柔软如云朵的心,锥心刺骨;有时像重重迷雾遮挡他视线,猜不透。
那一句未宣之于口的话如海底的一串气泡,悄无声息地破灭。
——作为你的alpha,我希望你可以活得轻松一点,其实有些苦你不必吃。
顾柏明经历过战争,极度留恋平淡的生活,就像他说过的,裴淮桉不必因一次未达到预期而苛求自己,可以通过换一份新工作换一份心情,在裴淮桉说明参加训练的理由后,他想过拒绝,训练太苦太累,很容易受伤,也因为深知裴淮桉的期愿并不会由于一个omega的成功而实现。
不,不是一个omega,更不是第一个,训练效果显着的omega不只是一个。
裴淮桉之所以是裴淮桉,清醒、善良、优秀,他并非不知道背后的理由,而是所有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1】。他希望裴淮桉安全,只希望他平安。
要裴淮桉放下抱负困难得多,可他无比确信,自己能护他周全。
但顾柏明缄口不言,没有现在把话说清楚的打算,也没有在裴淮桉的手臂绑一个蝴蝶结。
回家路上,裴淮桉情绪不佳,不像平时一样与顾柏明聊天,头靠在舷窗看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整个人耷拉得像一棵经了霜的草,焉焉的。
顾柏明频频向裴淮桉投去目光,皆未被回应,他只好微微贴近裴淮桉,握住对方搭在大腿上的手,十指紧扣,指腹轻柔地摩挲掌背皮肤,被握住手的omega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立即凑近问道:“怎么了?”
裴淮桉的视线始终看着窗外,学顾柏明的语气道:“没什么。”
“是不是训练很累?”
“没有。”然后闭口不言。
直到下飞船,裴淮桉也没有主动与顾柏明搭话,直奔房间收拾行李。
小易看着顾柏明独行的背影,又看一眼小贾,疑惑道:“顾上将的脸色这么Yin沉,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训练场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话音刚落,小贾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让破浪!一定是因为让破浪。”
小贾把训练场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小易感叹:“裴先生真厉害,他这种omega确实很招alpha喜欢,不过,你觉得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