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主持的大婚,种种仪式的繁琐自是不用说。
苏青蔓上辈子早已经历过一回,故而这一次成婚她也并不觉得有甚新鲜期待的。
鸡鸣时分,她便被叫醒。
其实她昨晚并未睡好,昨夜没能和nainai一起睡,她还有些不习惯,在床上辗转一夜,才堪堪入眠了一个时辰。
嬷嬷们轻手轻脚却迅速地替她服帖的穿好了喜服,被按在镜前梳妆,她正犯着困,被嬷嬷梳妆打扮时,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终于,梳妆嬷嬷为她簪上最后一根发簪,叫醒她:新娘子,好了。
她脑子模模糊糊,下意识便伸手抻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身后的嬷嬷们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从未见过如此不顾仪态的新妇。
然而苏青蔓满脑子考虑的是,眼前这不算短的时日内又要和裴烺做相看两相厌的陌路人,在嫁到定远侯府后,自己和苏家如何才能早点从定远侯府那个漩涡里抽身。
至于今日她需要表现出端庄大方的模样,作为新娘子又要怎么讨好裴烺,这种种要紧之事已经被她抛到脑后。
梳妆完毕后,她便在房中等着裴烺来迎娶。
上辈子,她因着怕自行放下团扇不吉利,从早到晚举着那团扇遮面,等着她心仪的郎君来迎她。
她想,在新婚这日,必不能吃胖多一分,让裴烺不喜欢,愣是一口糕点都没敢吃,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新娘子,您不能再吃那么多了!
一旁的吉礼嬷嬷终于对她手口不停,还张罗丫鬟来吃的举动忍无可忍。
苏青蔓讪笑,嬷嬷见笑了,我等裴公子着实等得饿了些,今日给准备的糕点挺好吃的,我还没吃过皇家的糕,站了一天,您饿吗,要不您也来点?
话音刚落,外头总算有了响动,一片吵吵嚷嚷的,司礼太监唱道:新郎迎,请新妇出阁
她不急不缓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喝了几口茶,才端起了团扇遮面。
当裴烺伸手过来时,她其实看不清裴烺的表情,苏青蔓能从团扇下看见了裴烺伸来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厚实,上头有着握笔和握长枪刀剑的茧子,若忽视掉这些,着实是双世家公子哥养尊处优的好手。
她将手递过去,放在他手心,衬得她的手格外娇小。
裴烺反握住她的手,她有些愣住,却来不及抽出来,在司礼太监新娘子出阁的唱礼声中随着裴烺向前厅走去。
前厅中,苏富和苏老太太已候了多时。
看着裴烺牵着娇娇的手,两人俱是百感交集。
苏老太太更是红了眼眶,转过身用帕子擦泪。
苏青蔓急了,甩开裴烺的手,上去抱着苏老太太,祖孙二人手拉着手,哭作一团。
我的小娇娇,nainai舍不得你,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要嫁人了呢,你刚学会走路的样子,明明才是昨天的事
nainai,我也舍不得您苏青蔓单手举着团扇,用另一只手给苏老夫人擦眼泪,她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涌出来。
即使重来一次,她还是在出嫁的这天放不下她的爹爹和nainai。
裴烺上去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也不阻止,纵着她发泄,最后用一方帕子为她细致擦掉脸上的泪痕,苏青蔓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握住手,裴烺暗暗示意,这是在众人面前。
苏富纵横大晋商场几十载,即便舍不得女儿,也明白此时并非挥泪告别的场合,擦了擦泪水后,正色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来,青蔓,和你娘道个别吧。
苏青蔓抽抽噎噎地和裴烺并肩站着,前厅上摆着苏沈氏的牌位,她与裴烺郑重的跪拜过苏老太太,再拜过苏富与苏沈氏的牌位。
她一出生便没了娘,但她浑然不是没心没肺的,她知道她的出生,是她娘用命换来的,世间的母亲最深沉也最微弱的希望,便是孩子健康、平安、快乐,若是苏沈氏还在,她也定是希望自己能幸福的活着。
苏青蔓暗暗对着苏沈氏的牌位发誓,这一世,她会护好自己的,护好爷爷nainai,更护好整个苏家。
起身后,裴烺说了一番话,有些出乎她意料。
他说:请父亲、母亲、祖母放心,晚辈定用一生保护娇娇,给她无忧的一生,即使是用性命交换。
上辈子的裴烺,在他们的婚礼上,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苏青蔓侧目睨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小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翠羽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觉得她家小姐此时的状态,根本不像一个正值新婚之夜的新娘子。
当喜娘们唱完贺词,撒完多子帐,鱼跃而出后,她家小姐唤她过来。
翠羽以为是要让她找人去前厅看看姑爷,万万没想到,她家小姐直挺挺的往后一倒,说。
翠羽,我好累,我好困,我要沐浴睡觉了,我不要等裴烺了。
翠羽吓得瞪大了眼睛,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