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图和维尔加纳北地之间间隔了极远的距离,孤身快马亦至少要近十个日夜,悠然舒适的马车需要的时间更长。年轻的阿奇伯格并不急于赶路,他们用了近七天才抵达拜里亚王国的边境,期间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车上度过。
在赶路的间隙,在遇到树木茂盛或者视野开阔的地方的时候,诺里偶尔会命令车夫停车,让众人有休息放松的时间,这无疑让梅斯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在人群拥挤的地方抛头露面。
第一次下车的时候是出行当天的傍晚。按计划他们本该连夜赶路,但是梅斯在车里被诺里弄得一塌糊涂,总得找个地方清理一番。
然而当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可供落脚的城镇,只能在城郊找了一片避风的地方,然后由侍从去寻找可以使用的水源。
马车在林间空地停下,诺里嫌冷,缩在车里一直没下去;梅斯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爽的,出去被冷风一吹估计也得生病,便也呆在车里,只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缝,从中瞄着外面的人。
他这才注意到,诺里其实只配备了非常少的随行人员:两个侍从,两个车夫,以及四个护卫。不仅与阿奇伯格展现出的财力完全不匹配,而且要跨越大半个拜里亚和几乎整个维尔加纳,这样的人员构成一旦遇到劫匪甚至规模大一点的流民,几乎不可能保证安全。
他不是没钱请更多的护卫,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呢?
梅斯看了诺里一眼,漂亮的年轻人正倚着靠背闭着眼,黑色的短发在颊边微微卷曲,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光看他这副安静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会是之前那个一个劲儿作弄他的恶劣家伙。
就在他悄无声息地偷瞄的时候,诺里忽然睁眼,黑色的眼睛正好撞在梅斯视线里,他早有感觉似的,一点没露出疑惑的表情,反而眉眼一弯,戏谑道:“怎么一直看着我,还想要?”
梅斯连忙摇摇头,收回视线。
正好找水的侍从回来了,敲门声响起来,诺里便拍了拍梅斯的屁股,示意他下去。
梅斯被这种轻慢的拍打弄得耳朵发红,抿着唇推开车门,裹着一件披风站到侍从面前。
披风下什么都没穿,遮掩不住的痕迹从领口和下摆处露出来,他有点尴尬地拢拢布料,低着头不去看侍从的神色。
引路的侍从是个金发的青年,看上去不苟言笑,脊背挺直,有种利落的凝练感。他没有对梅斯身上的痕迹发表任何看法,甚至没有多看他,只沉默地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到一个池塘边才停下。梅斯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只能转身脱下披风,小心地挂在旁边的灌木上——那是诺里给他的衣服,弄脏了保不准又要被借题发挥。
水很凉,但是现在是在郊外,没什么可挑剔的。梅斯深吸一口气,正要往里面走,就被侍从叫住了:“您在做什么?”
他愕然回头,就见对方手里端着一个盆,边上担着毛巾,上面还蒸腾着热气。
侍从同样愕然,他将盆放下:“您要是喜欢用冷水的话,可以提前说一声,下次我会做好相应的准备,但现在已经是秋天,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最好不要用冷水洗澡。”
梅斯哑然,不知是该感叹竟然准备了热水,还是诧异于对方对自己的尊称。
最后他略显局促地笑了笑,对侍从说:“不用对我用敬语的……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劳lun斯,先生。”侍从顿了顿,有几分困惑道,“伯爵让我来服侍您。”
梅斯唔了一声:“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毕竟他两天前还是个狗都不如的性奴。
这话他没法说出口,好在威廉良好地理解了其中的未尽之意,他笑了笑,迅速向后退开了几步:“抱歉。”
梅斯感激道:“多谢。”
他弯腰将毛巾在热水中打shi,热水接触到皮肤时带来近乎刺痛的热度,那是很久违的,纯粹的温暖,他心脏跳了跳,沉默地将毛巾重新拧干,慢慢清理起腿间和小腹上粘腻的残留物。
他想起刚才威廉对诺里的称呼——伯爵。
通常来说,同族兄弟很少存在都拥有爵位的情况,而年长者在受封或者世袭时,往往又优先于年少者。
阿奇柏格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没落,那时候来求学的欧文曾说过,他的家族曾经在维尔加纳位列伯爵,只是后来随着后代的没落,逐渐难以为继,甚至到了贵族头衔快被剥夺的境地。
那么诺里的爵位究竟是在阿奇柏格被重振后世袭所得,还是由维尔加纳的国王新封的?
不,应当不是世袭所得……如果爵位由诺里继承,就意味着欧文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毕竟只要他略有所长,哪怕是善于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纨绔厮混,爵位的继承权都不可能被判给他的弟弟——但是从他与欧文的相处模式来看,他的兄长明显更具威严。
看来他们远比自己看到的出色,哪怕是看上去轻浮的诺里·阿奇柏格。
梅斯没有在清理的时候磨蹭以减少与诺里的接触时间,毕竟且不提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