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歌接过玉环,竟是那块慕曳白曾经要送给自己的佩玉伴生。
这块玉环是和慕曳白一起降生到这个世上的,一直被他当做护身符带在身边,绝对不可能拿作儿戏,云舒歌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将玉环揣进怀里,接过那碗粥,便要去吃。
仙童慌忙道:“殿下,万一这粥里被下了毒该如何是好,请让仙童先吃一口,若是无事,殿下再吃也不迟啊。”说着,便要去接下云舒歌手中的粥碗。
云舒歌自然是不相信这粥里会有毒的,但见仙童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又想到他这几日陪着自己,也没有吃多少饭,于是便把粥递了过去,道:“好,那你先吃,不过只准吃一口,你若是饿了,自己去厨房里弄吃的去。”
仙童连连点头,却是一脸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吃了一口,觉得还挺好吃,等了半晌,肚子没有出现疼痛,口里好像也没有出血,大喜道:“殿下,这粥没毒,可以吃。”
云舒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粥接了过来,快速却不失雅正地吃了起来。
云舒歌太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一时间不能吃得太多,也不能吃得太厚,这碗粥里添加了五种滋补但温和的药材,对于现在的云舒歌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好了,我已经吃完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吧!请两位将军带路,我这就随你们去洗云裳。”
云舒歌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那只空空如也的青瓷粥碗展示给面前的两人。
一人接过碗放回锦盒中。
另一人却道:“舒歌殿下误会了,我们不需要去洗云裳,大殿下已经回了黎都,此时正在别馆恭候舒歌殿下。”
云舒歌惊道:“什么,你们大殿下从洗云裳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既然已经回来,为何还一直不愿见我?”
那人道:“舒歌殿下又误会了,一个时辰前我们大殿下方才抵达黎都。”
一个时辰,正好是熬煮一碗药粥的时间。
一个时辰前方才抵达黎都?难道慕曳白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见自己?
当初云舒歌决定以绝食来要挟慕曳白见自己的时候,也只是希望慕曳白能够让自己去洗云裳见他,毕竟现在东胜国的战局依旧处在十分紧要的关头,慕曳白作为这次战争的统帅,定是分身乏术。
而且从洗云裳到黎都,一路上更是危机重重,万一遇上东胜国的残兵流寇,其危险可想而知。
然而,既然慕曳白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既然他愿意见自己,云舒歌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慕曳白。
然而毕竟断食了整整五天,云舒歌现在的身体来不及完全恢复,虽然心里着急,奈何脚下却不听使唤,只能慢慢地移步,几人缓缓来到官舍大门。
官舍外停着一辆马车,还站着几个金沙卫。
仙童见自家的大殿下上了车,便也要跟过去,却被金沙卫一把拦下,坚决不允。
云舒歌示意仙童无需担心,让他乖乖地回官舍里等着自己。
无可奈何,仙童只能站在官舍前,目送着那辆载着云舒歌的马车渐行渐远。
可能是为了减轻一路上的颠簸,队伍走得并不是很快,似乎过了很久马车才终于停下。
那碗粥中的药材都是上好的珍品,再加上云舒歌的身体本就比常人健硕许多,此时他的体力也恢复了十之七八。
两名等候已久的侍官远远地看见了马车和卫队,赶紧趋步迎了上去,朝着那辆坐着云舒歌的马车作揖道:“舒歌殿下万福,请殿下随卑职这边走。”
云舒歌下了马车,穿过一条曲折的幽径,跟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庄园,一阵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云舒歌觉得这味道很熟悉,猛然间想起,这不是他刚来南瞻国的时候,在火神山下的落秋园闻过的香味吗?
只是当时自己是偷偷地翻-墙而入,而这一次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又加上夜色迷蒙,所以一时间竟没有认出。
当时的自己偷摸鬼祟,尚且是自由之身,而今正大光明,却已成了阶下之囚,真是莫大的讽刺。
两名侍官带着云舒歌来到了落秋园里的一处庭院,然后便转身离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凉风习习,只有几点微明的灯火在清幽的月光下闪烁跳跃,仿佛倏忽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好久不见。”那声音温文舒缓,却遮掩不住隐藏其中的几分疲惫,是从庭院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云舒歌朝着声音的来向转身看去,只见竹林隐约间一个高大俊拔的身影正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你终于肯来见过我了!”云舒歌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当初我满心欢喜地从昊京赶来黎都参加你的大婚,曾经想象过很多种我们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你依旧还是高高在上,而我……却是折了气概、丢了光彩、失了体面……”
寒夜又陷入了凝滞般的死寂,每一缕月光都仿佛负着千钧的重量,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