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终究还是去了。他被禁足时,可有说什么?”
慕影道:“舒歌殿下并没有说什么,而且很是配合,只是问了其他国家的使团是不是也被禁足了。”
杯中的美酒被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烈酒的灼烧,慕曳白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喑哑:“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辛苦,你要多受些劳累了。”
慕影作揖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事,属下并不觉得辛苦。”
慕曳白:“姬瑶公主怎么样了?”
慕影:“我先前已经叮嘱过将士们不得擅自闯入公主的寝殿,公主虽然受了一些惊吓,但并无大碍,请殿下放心。”
透过殿门,慕曳白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慕影:“快到寅时了。殿下是否需要休息一会。”
慕曳白:“再过一个时辰,天也该亮了。你派人去公主那边通报一声,就说慕衡请见姬瑶公主。”
慕影:“诺。”
这一夜,对彩云宫里的所有人来说,注定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亮之后,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运筹帷幄,天亮之前,可以解决的事情,就赶紧去解决吧。
寝殿内依旧灯火通明,拉花结彩,只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欢声笑语、霓裳羽衣。
姬瑶独自一人坐在香案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袅袅升起的青烟。
忽然,如柱的青烟仿如被飓风吹起的一团蓬草,散漫离乱向四面八方。
紧闭着的殿门终于敞开了两片扇叶,一个俊秀的少年踏着晨光的熹微缓缓走了进来。
姬瑶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回首,甚至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愿分去半寸。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温文舒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莫不是一夜未睡吗?”
很不高明的一句明知故问,却似乎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开场道白了。
半晌,姬瑶方才冷声回道:“殿下不也是彻夜未眠吗?”
仿佛又过了很久,慕曳白道:“如果你还愿意……”
“恳请殿下看在与姬瑶也算是旧识的情分上,允许姬瑶回青云观出家修道,当然,若是殿下愿意赐姬瑶三尺白绫,姬瑶也必当感激不尽。”
梦已经醒了,如何还能继续。
慕曳白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惊不起他碧眸里的半点波澜。
“道门清静,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公主本就是华阳师太的在家弟子,如今愿意超然世外,一心修道,着实让慕衡钦羡,又怎么会忍心拒绝?只是,贵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为了公主的安全,还请公主耐心等待几日,到时,慕衡一定会亲自护送公主回青云山。”
姬瑶:“多谢殿下-体谅,殿下日理万机,军务繁忙,就不必亲自送姬瑶回去了,只需殿下不要忘了今日的允诺便好。”
慕曳白:“自是不敢忘记。”
半晌,“敢问殿下打算如何安置我东胜王室?”
“我先前曾在南海附近寻到了一座世外仙山,或许可以作为贵国王室的宗庙祭祀之所。”
宗庙是帝王诸侯祭祀祖宗的庙宇,宗庙可以保全,祭祀宗庙的子孙自然也可以保全。
慕曳白愿意将东胜王室的宗庙迁移到南海,而不是用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即意味着他并不打算将东胜王室赶尽杀绝。
仿佛一块巨石终于从心头坠落,姬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劳思伤神,更伤身。东方虽已发白,慕衡还是希望公主可以稍作休息,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慕曳白转身便要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
“等一下!”
脚步声停了下来。
“有一个问题已经在我的心头萦绕许久,请你务必坦诚相告。”
“公主请讲。”
“半年前,我们在锦云山下的那次相遇,也是出自大殿下的手笔吗?”
似乎过了很久,慕曳白方才缓声说道:“是。”
只有寥寥的一个字,那般清冷,那般淡漠,如同那张冰冷如霜的面容,没有一丝温暖;就像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回眸。
其实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早在金沙卫关上她的寝殿大门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随着一起关上了。
然而,当最后一点可堪回首的记忆,也变成了用Yin谋和谎言编织而成的陷阱,那深藏在心底的一泓清泉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真相
南瞻国几十万大军犹如洪水猛兽开进东胜国境,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东胜国群龙无首,节节败退,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跑的跑。大片国土沦丧,眼看着整个东胜神洲就要变成南瞻国的囊中之物。
云舒歌被囚禁在官舍中已经多日,这些日子以来,他并非没有想过潜逃出去一探究竟,可是那些南瞻国的御林军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贴的到处都是,怎么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