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行啊,咱们俩难得喝一次酒,我一个人喝多无趣啊!曳白兄,你就陪我喝两口呗!”
云舒歌不依不饶,直把酒递到慕曳白的嘴边,恨不得亲自去喂他的曳白兄喝下。
慕曳白无奈,只得接过酒壶抿了一口,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这酒确实好烈。
云舒歌光是见慕曳白喝酒的模样,就知道他的酒量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竟油然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窃喜,接过酒壶又喝了一大口,道:“按照东胜国的丧葬习俗,从发丧到入葬需要停棺七日,所以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再待上两日才能回昊京。”
半晌,慕曳白方道:“此事之后,我便要返回黎都,不能与你一同回昊京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云舒歌很清楚慕曳白的意思,却还是抱着一丝不可能存在的希望。
慕曳白:“国务繁重,我回去后便要帮助父王处理政务,应该不会回来了。”
博学鸿词馆的学业还有三个月才会结束,云舒歌虽然明白他和慕曳白终有一日是要分开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突然。
而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般不舍,怔愣了片刻,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慕曳白又道:“其实你也可以来黎都,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刹那间,云舒歌的眼睛里似有星辰闪烁,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道:“只怕到时候曳白兄日理万机,哪里还会有工夫理会我这个闲人,我才不会去自找无趣呢。”
慕曳白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半晌,慕曳白拿过酒壶,兀自喝了一口:“那就等你大婚的时候,我一定会来参加你的婚礼。”
云舒歌背朝着大地躺了下去,头倚着臂弯,静静地看着如盖的苍穹,半晌,低声道:“如果我压根就不会娶妻呢?”
慕曳白心头一怔,“你是你父王的嫡子,中扈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婚姻大事岂是你自己能够做的了主的。”
云舒歌:“我也从未想过继承什么王位,做什么国王。”
云舒歌并非第一次在慕曳白的面前表露自己在政治上的心迹,早在大荒泽围猎时他们遇到刺客的那一次,云舒歌就曾经说过自己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君王,如今再次提起,那一次的无意之言又重新映现在慕曳白的记忆里。
慕曳白道:“即便你真的无心于政治,可是作为中扈国的大殿下,你又如何能够置身度外?其实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你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放下,就像这次送棺,不正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顿了片刻,云舒歌突然朗声道:“那也还是请曳白兄先行娶妻吧,我还想多做几年遁隐修仙的大梦呢!”
慕曳白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仰望青穹的云舒歌,却也只是静默无言。
那一壶山泉佳酿,慕曳白只喝了几口,剩下的全被云舒歌喝了个干净。
待到回来时,慕曳白并不想让官舍里的仆役知道他们喝了酒,所以一路上小心翼翼,飞檐走壁,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不过云舒歌的酒量当真不怎么样,好不容易回到了官舍,还没来得及洗漱更衣,便趴在桌案上睡了起来。
慕曳白将云舒歌扶上了床榻,掖上了被角,转身便要离开,忽然想起云舒歌有用夜明珠照夜的习惯。
云舒歌向来喜欢把夜明珠揣在怀里,于是慕曳白便伸手去他怀中摸寻,结果却被云舒歌一把按住。
云舒歌虽然还在熟睡中,力气却使得很大,慕曳白不想将他惊醒,无奈只能坐等着眼前人慢慢放松警惕。
夜很静,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
慕曳白感觉身下的那个急促的呼吸又重新归于平稳,方才抽出手来,将云舒歌那只露在外面的手臂重新掖进了被窝,抚平被角,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轻步走了出去……
“哪位?”几声轻轻的叩门声将慕曳白书页中拉了回来,天色尚早,窗外的夜色还没有散尽。
“当然是我啦,曳白兄,我现在可以进来吗?”云舒歌的声音朗然响起。
“曳白兄,我可以进……”
没等云舒歌说完,门已经打开了,依旧是那张清风明月波澜不惊的俊秀面容。
“曳白兄,一夜未见,你可有想我吗?”
没等慕曳白避让,云舒歌便擦着身子挤了进去。
顿了片刻,慕曳白道:“你昨日喝了许多酒,今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其实昨夜巳时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然后就再也没睡。”
云舒歌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发现跟他的房间几乎没什么两样,心想这东胜国倒还真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慕曳白跟在身后:“为何不睡?”
“呐,还不是为了这个。”
云舒歌抬起右手,一只系着锦带的玉蝉随即在他的手中吊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