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刀剑的亮光闪过湖边垂柳的倒影,鲜血溅上娇艳的桃花。
只是到京郊踏青,主子跟君玉珩都没带多少随从,在那群黑衣人来势汹汹的攻击下,渐渐力有不逮。
子玹已经放了信号弹,只是援兵恐怕没那么快到。
他护在殷景仪左右,抵挡四处袭来的刀剑,他的武功最高,殷景仪被护得好好的,没有伤到半分。
只是君玉珩那边情况就没那么好了,护在君玉珩身旁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甚至手臂也被刀剑划伤。
“子玹,快去帮玉珩——”殷景仪看的担忧不已,想也不想的下了命令。
听到主子吩咐的子玹,犹豫了一瞬,其实这边的状况也算不上好,不过靠他勉力支撑而已,然而子玹习惯了服从主子的命令,应了声“是”,便要过去帮忙。
“世子小心——”
子玹刚欲转身,眼角的余光便瞥到雪白的银光冲着主子砍过去。
身体下意识的动作胜过脑中的思考,他反身将殷景仪推开,锋利的刀刃滑开他的衣物,割开皮肉,细长而深的刀痕斜挎过子玹整个后背,像将他人劈成两半。
猩红粘稠的血液涌出来,浸透了子玹的黑衣。
他顾不上背后的剧痛,只担忧的询问殷景仪:“世子可有事?”
却没得到回答,抬头看时,殷景仪目眦欲裂的望着君玉珩所在的方向。
君玉珩肩上被刺了一剑,素色的长衫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滚——”殷景仪狠狠推了子玹一把,目光冰冷而厌恶,随后焦急的奔到君玉珩身旁。
子玹受的伤不轻,被殷景仪重重推这一下,身形一个踉跄,长剑抵在地上支撑住他半跪着的身体,红艳的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到春日的青草上。
他的目光看向奔着君玉珩而去的主子,没有任何时间伤感思考。
援兵没到,他便只能直起身板,提着长剑继续厮杀。
殷景仪护着君玉珩,而子玹护着他的主子。
冰凉的剑刃划破他的皮肤,他的手脚都受了一定的伤,渐渐连身形都有些不稳。
只万幸,援兵在他要撑不住之前来了。
君玉珩是个文弱书生,半点武功也许,肩膀被刺穿的剧痛,以及失血过多的眩晕,让他很快昏迷过去。
等到刺杀的人都解决了,只留一个活口问话,子玹双膝跪了下去,向殷子玹请罪。
“属下办事不利……”
话没说完,便被殷景仪朝着胸口踹了一脚,他搂着昏迷中脸色惨白的君玉珩,对着子玹的目光带了几分厌憎。
“要请罪便向玉珩请罪吧,回去之后,玉珩什么时候醒,你就跪到什么时候。”
主子那一脚,真是半点情面不留,腥甜的味道甚至涌到了唇边,又被子玹强忍着咽了回去。
“……是。”他应道,不为自己辩解半分。
“小十一可要懂得分寸啊,暗卫的命贱……”
忽然的,他就想起了曾经师傅教导过的话。
师傅是上一代的暗卫,同一批训练的师兄弟只剩下三五个,在子玹被带到主子身旁的前一夜,他特意敲打了一番。
“可这乱世里,哪个百姓的命不贱。若没有王府给的一口吃的,怕是连命都早没了,还管这命是珍贵还是轻贱。”
“是王府给了你的命,你的主子给了你的命,他若不想给了,也就没了,所以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彼时子玹懵懵懂懂,被带到主子身旁后,他拼命去保护主子,主子也待他好,他一度是满足又幸福的。
直到十四的尸体血淋淋的被拖出王府。
十四是跟他一起被送到主子身旁的,较之子玹的沉稳木讷,要更活泼跳脱一些,相貌纯稚可爱,很有些野心。
子玹得宠于殷子玹后,十四便有些愤愤不平,甚至讥讽子玹:“眼下主子对你正新鲜,你却跟木头似的,一点也不懂把握,若是我……”
子玹告诫过十四,不要做些过火的事情,可满心不甘的十四显然没听进去。
没多久,子玹便听到十四被处理,因为不守本分,意图惑主。
而那天,他的主子,他跟神一样崇敬的男人,却没有任何一点异样,似乎处理掉的,不过是一株花卉里的杂草那样无关紧要。
子玹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师傅的话。
主人家给了狗一顿饱饭,狗便要尽职的看家护院,若起了僭越的心思,被打杀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后背那道伤,鲜红的皮肉外翻着,深得可以隐约窥见森森的白骨。
子玹得了主子的恩典,得以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相识的医师为他洒了药,仔细的包扎好后,忍不住抱怨道:“世子的心也太狠了,万一君公子醒得晚了,带着这一身的伤再去跪,还不得要了你的命,不如我去给你求求情……”
医师是前任太医首席的亲孙,天赋极高,在殷景仪面前也有几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