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子玹这做法也并没有什么错,当暗卫的,除了服从主子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保护主子的性命。
今天若伤到的不是君玉珩,而是殷景仪,子玹的罪过只会更大。
“慎言。”医师的药粉见效快,渗进皮肉里却叫人疼痛难忍,子玹的唇色发白,额头冒汗,显然并不好受,却还是拒绝了医师的好意:“总归是子玹失职,理应领罚。”
医师见子玹坚持,且殷景仪现在正在气头上,去求情没准更不落好,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穿了人就是不同的,无论外面传的子玹怎样受宠,却怎样也比不上君玉珩的一根手指头。
想起子玹身上,为殷景仪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医师觉得有些不值。
但有什么办法呢,暗卫的命贱,哪里比得过丞相之子。
子玹跪在安置君玉珩的院落门口,过往的医师与仆从来来去去,而后又归于安静。
君玉珩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体弱加上受到了惊吓,一时醒不过来。
直至月上中天,子玹的嘴唇发白起皮,双膝从原本的酸痛,直至没有知觉,深色的衣物,被夜间的雾气打潮,那扇紧闭的木门才“嘎吱”的打开。
君玉珩被婢女搀扶着走出来,身披着一件淡青色绣竹纹的长衫,一头乌黑的青丝垂下,俊逸出尘的脸颊有些苍白,在月色照映下,犹如误入凡尘的仙君。
“真是对不住,你快起来……”他眼眸中含着担忧,又带着一丝悲悯。
“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你的错,景仪这番做法,倒成了我的不是。”
夜风轻轻吹动君玉珩宽大的袖摆,柔软的锦缎拂过子玹的脸颊,淡淡的月光落在身上,那人仿佛要乘风而去。
有些人是稀世的精美玉器,而有些人不过是粗劣的陶土。
所谓的相像,也不过一双眼睛而已,便当了如此人物的替代品,倒要叫子玹觉得惭愧了。
想起主子数次温柔珍重的亲吻过自己的眼角,当时满腔的甜,如今都化成了口中的黄连。
子玹舔舔干涩的唇,嗓音有些沙哑:“君公子宽宏,原是子玹之过……”
子玹避开君玉珩试图扶起他的手,那双手纤长白净,如同他的主人一般,连骨节的凸起,都精致而分明。
他用长剑抵着地砖,在君玉珩担忧而不赞成的目光下,慢慢的直起身子,然而关节处传来的剧烈酸痛感,却让他又重新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着地。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君公子已无大碍,还希望主子莫要再怪罪。
然而等子玹醒过来,便看到殷景仪坐在他的床头,脸色有些阴沉。
还来不及产生一丝见到心悦之人的欢喜,忧虑便先占据了心头。
子玹赶忙从床上起身,半跪着向殷景仪请安,在主子的低气压下安分而拘谨的低着头。
殷景仪的目光在子玹的身上打量了半晌,带着些质疑与审视,子玹则低着头保持恭敬的模样。
过了良久,殷景仪才开口说道:“玉珩说见你觉得亲切,向我讨你去陪他几日……我竟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段。”
子玹错愕的抬头,正对上殷景仪怀疑冰冷的眼神,心脏骤然被抓紧了,他急欲解释:“属下未曾……”
未曾引诱过君玉珩,也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找主子要人。
“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总归是你的失职,便去照顾玉珩几日。”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子玹来回品着这句话,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跟白纸一样。他微微苦笑,头低得更低,只恭敬的应了声“是”,再无辩解。
殷景仪瞧着他乖顺的模样,心里却不知为何更加气闷,只觉得那模样看得他刺眼。他是知晓子玹温顺忠诚的性子,自然相信子玹并无刻意接近玉珩的想法,只不过一时气话。
原想着看这小暗卫着急解释的模样,疏解一下心中的郁气,没想到对方跟个闷葫芦似的,竟一声不吭了,倒叫殷景仪的心情更不美妙。
“如此,收拾收拾,跟玉珩回府吧。”
越看越觉烦躁,殷景仪扔下这句话,便干脆的走了。
子玹只得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打包好行囊跟着君玉珩回了左相府。
君玉珩是左相的独子,子玹原以为对方即便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该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然而出乎意料的,君玉珩在家中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子玹作为暗卫,受的伤多了也懂一些医药毒理,加之五感敏锐,轻易便发现了府中丫鬟捧来的汤药中,多了一些东西。
他默默找了煎过药后剩下的药渣,带回去给相熟的药师检查,得知汤药里下了慢性的毒,虽不至死,却会叫人的身体慢慢衰弱,病痛缠身,汤药不离。时日久了,也会与寿数有碍。
从这之后,子玹便每次把府中送来的药倒掉,自己再偷偷给君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