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份。
现在的左相夫人,并不是君玉珩的亲娘,君玉珩的亲娘,原是花楼里一个有着胡人血统的花娘。与左相相识,便是再俗套不过的青楼女子与书生的故事。花娘为书生甜言蜜语打动,自赎自身从良,为书生洗手作羹汤,还拿出积蓄供书生赶考,书生亦发誓此生不会相负。
谁料的一朝高中,金銮殿上书生为公主相中,指婚下嫁。
一边是高贵的公主,一边是卑贱的花娘,书生立时忘了往日的情意。
远在家长的花娘等了几年没等到夫君归来,便携着几岁的幼子上京寻找,却得到郎君已另娶金枝的消息。
一点朱唇万人尝,怎堪配我这状元郎?
花娘伤心欲绝,多年的痴心却换来如此羞辱,几欲羞愤自尽。但看着年幼的儿子,最终还是撒泼装可怜的将事情闹大,闹得整个京都人尽皆知,给了左相跟公主好一个没脸,最后只得捏着鼻子将人接进府中。
“我一见子玹便觉亲切,像极了我的娘亲。”君玉珩看着子玹温柔浅笑,深邃的紫玉一般清透的眼眸闪过一丝怀念。
子玹却是不解,自己一个男人,如何会像君玉珩的母亲?
君玉珩却只笑了笑,也不多解释。
犹记一开始,母亲也并未执意要上京寻找父亲,她或许早有预料,只每日守着他,辛苦的做些绣活,换一些钱财,养活母子二人。
两人生活过的清苦,母亲却仍努力攒下一笔钱,说是以后要给君玉珩上学堂用。
若不是……
君玉珩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痛。
若不是君玉珩被人嘲笑是没爹的野孩子,哭着要找爹,母亲也不会带他上京。
母子二人被接进府中后,日子过得并不好,他们母子的存在,对于左相来说,是一个耻辱,亦是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府中随意一个小丫鬟都能对母子二人冷嘲热讽,日子过得竟是比在家乡要差得多。
而后公主有孕,母子二人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母亲看出公主不是个良善之辈,对她母子二人早有杀心,她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她的孩儿何其无辜?
因为公主有孕,左相不得不与之分房,而公主醋性大,从不准左相纳妾,时日久了,难免煎熬。
母亲就在那时抓住了机会,她本就生得美艳,几年的风霜另她更加消瘦了,虽添了些沧桑,却也更加楚楚可怜。
她温柔小意的在左相面前述说爱意,谈起那些年两人恩爱的情分,左相虽之前恼了她,没多久也叫她渐渐软化了。
母亲知道左相的情爱不靠谱,并不能保得母子平安,便在左相的饭食里下了绝嗣药。
母亲在府中并无帮手,甚至有无数眼睛盯着他们母子二人,这事情最终还是捅到了左相面前。
左相大怒,骂她是贱妾,花楼里爬出来的下贱娼妓,全然不记得就是靠着这样一个贱妾,才有了他今日的风光。
身怀六甲的公主,挺着肚子,雍容华贵的坐在上首,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要将母亲处死。
她已经叫太医看过,肚子里怀的是一个男胎,并不担心左相无后,便提议打死母亲后,将君玉珩发卖出去。
左相恨透了母亲,自然同意。
母亲惨笑了一下,最后温柔的看了一眼君玉珩,随后如同饿极了的母狼,朝公主扑了过去,将她狠狠的从座位上扯下,重重的跌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太快,甚至没人反应过来,也没人能想到,母亲那瘦弱的身躯里,竟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大片红色从公主下身华丽的衣裙晕染开,母亲听着公主的惨叫声,温柔的笑了笑。
那一双紫眸里含着泪,却又无比坚定欣喜。
“我的儿,以后再也没人能伤你了……”
她知道左相跟公主都不会放过她,便干脆的咬断舌根自尽,不给那对狠毒的夫妇折辱她的机会。
左相没了生育能力,公主又滑了胎,即使在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好好的养大君玉珩。
只是可怜母亲死后,还被那对夫妻鞭尸了几百下,最后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竟连尸身都没能留下来。
多年来,母亲那一双紫色的眼眸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君玉珩悔恨,却更憎恨左相与公主,他发誓早晚有一天要两人付出代价,为母亲报仇。
如今天下大乱,当今皇帝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个病弱小太子,兄弟手足又早叫他屠戮了个干净,如今宗室诸侯虎视眈眈,只等皇帝仙去,蜂拥而上,将病弱的小太子赶下台。
如今令各诸侯送世子上京,明着为太子伴读,实则为质子,不过是皇帝狗急跳墙下出的昏招。
如同他的好父亲与高贵的继母,看着他年岁渐长,怕他不好掌控,便开始给他下药,并开始热情的为他相看妻子。恐怕等他的妻子诞下孩子,他就可以魂归地府,至于他母亲的仇,还有谁会记得,还有谁会去报?
而殷景仪,就是他押的那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