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的不是一样的沐浴露?”
“嗯……大概是费洛蒙吧。”
过了一会儿。闵樾推开青年,唤道:“许时延。”
许时延心道不妙,这语气太低沉,他忐忑地应道:“嗯。怎么了?”
“我好像不喜欢你了。”
一时间,许时延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害怕,没想到一句可以回应的话。
闵樾所说的,他早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和他在一起之后,闵樾的烟瘾更重,他知道闵樾和他在一起压力很大。而且在性事中,闵樾不大主动,即使做爱也只有生理上的欲望,肤浅得与初相识时无异。
可知道是一码事,它可以安慰自己闵樾只是在逃避。但是被直接说出来,就是像把刀子扎进心里,会疼。许时延强忍悲哀,试图与闵樾沟通:“为什么?”
闵樾低头道:“不知道,就是不喜欢了。”
许时延继续说:“你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觉得我不该也不可能爱你,或者你害怕我会变,会离开,你只是在害怕对吧?”
“不是,就是不喜欢了,两个人相互了解就很容易不再喜欢。”
闵樾这句话更像在害怕许时延会不再喜欢他。
“谁说了解之后就不喜欢?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觉得你值得被喜欢,甚至值得一个比我千百倍的人喜……”
“许时延。”闵樾打断青年,“我就是有缺陷,我对待感情这么不负责任,不是什么好人,没有资格让你牺牲。”
“我觉得你很好,可以喜欢你是我赚了,你就不能为了我再坚持坚持吗?”
“你又能坚持多久?”
闵樾无奈极了,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那个人所有的缺点缩小,连不可忽视的缺点都要想方设法浪漫化。青年用玫瑰色滤镜看他,怎样都是好的。
只是,又能坚持多久?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
许时延两肘撑在膝盖上,低头失落道:“我能说什么?我说会永远坚持你信吗?你不会的。”
“对。我不会。”
“永远”太高尚,他不需要许时延牺牲至此去扮演救赎的角色,“许时延,别天真了。你做了那么多不过是感动你自己罢了。”
许时延闻言心中一沉,猛地转头,红着眼逼视闵樾,道:“你真的觉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闵樾回头,冷硬道:“难道不是吗?”
许时延无比难受,付出被全盘否定,还被戴上了“自私”的帽子,这些日子里受到的冷漠对待积累的委屈,顷刻间爆发。他不顾一切地吼道:“你当初我都要放弃了,你说了喜欢我的,也是你说要在一起的,为什么我回来了你就什么都不满意!?是我贱还是你贱!我走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一腔热情全数堕入冰窖,任谁都要发狂的。可闵樾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眼神好像在说:看吧,你受不了我了。也就是这个冰冷的眼神,将许时延击溃了。
疲惫、低落、心痛,原来这么多的行动,最终只感化了自己。
许时延摔门而出。
闵樾深吸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房子里瞬间安静,西格也感受到冰冷的气氛而缩在墙角。落地窗上映着客厅的物象,冷清而绝望。
他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说那么伤人的话?为什么要把许时延气走?
青年为他学做饭,实习再累也过来陪他,包容他所有的回避和拒绝,那么多爱他的铁证,为什么他还要说青年是为了自己?为了赶走青年,让自己不再心酸愧疚吗?
闵樾点了一支烟,手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烟灰随颤动慌慌张张地飘落。
他回到房间,静静躺着。黑夜如羊水缓缓将他包裹。
大概是在闵樾高中后,他的母亲对他越来越好,甚至好到有一种“母子俩相依为命”的错觉。可即便如此,那时的他,连和唯一家人的亲昵,都会觉得恶心。
薄情、自私、冷漠,心理缺陷并不能掩盖他的坏。早该认命,却奢求那个叫许时延的青年能改变这一切。
他愧疚,却也希望青年别再回来。让他安心当黑童话的主人公,走向属于成人的结局——被反噬,依归现实,被过去勒死。
夜半,“咔哒”一声,客厅的门被打开。
许时延回到闵樾家,庆幸自己走的时候还抓着钥匙,否则明天值夜班,就要后天才能过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凝视床上的男人。
几小时前走出那扇门,他也想就这样算了。他用了很大的信心和毅力,才让自己相信闵樾是爱自己的,已经够难,男人还要亲口告知“不再喜欢”。
他努力给闵樾家的感觉,爱的感觉,却敌不过男人区区心魔。在闵樾眼里,爱竟成了原罪。
他不停问自己,那些喜欢是否值得这样绵长而剧烈的疼痛。从任何角度看,答案都是不值得。可是想到离开,却舍不得,舍不得让闵樾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
也对,如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