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龄的心沉了又沉,满目疮痍,满眼缟素。
繁华的望月楼,绚丽的琉璃,都被白色的绸缎遮盖,九龄恍惚间心里自嘲的觉得:“无懿,你是不是骗我的?明明那么低调的人?怎么走了反而高调到世人皆知的地步了?”
可是,停驻不前的脚步,泄露了九龄的心虚。
可能,那个人,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只是,下一刻的,所有的自我安慰都被破灭。
九龄怔怔的看着一身麻衣的年迈的孟婆,柱杖在楼梯的尽头。
竹杖与楼梯的木板相撞击,九龄的心沉到土里,再也不顾一切的冲上楼上,往无懿的房间奔去。
擦身而过的风,吹起孟婆白色的衣角,又缓缓落下。
冰古和孟婆一齐出现在屋门口,看着那一片白色交织的屋内,跌坐在床边的九龄,一身红衣似血,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一截红线,一圈一圈的缠绕着无懿的白发,红线的另一头缠着自己垂在身前的黑发,九龄轻柔的系着红线,轻柔的拖着无懿的发,呢喃道:“无懿,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你怎么能!”
“无懿,结发夫夫,你怎么先爽约了?”
“无懿?我去哪找你?”
“碧落黄泉?你就是鬼帝?我去何处的黄泉寻你?”
“无懿!无懿!”怎么这一生一直都是颠沛流离,还未花好月圆人长久,就已经结束?
袅袅烛火飘动的烟雾,暗香浮动的屋内,掩盖着死去的气味。
九龄突然变出一把银色的短剑,握在手掌,朝着无懿的发一点一点的凑近,九龄不知道此生原来会这么痛,原来神的痛觉要绵延不断,更令人心碎。
九龄隔断无懿的发,连着一截红线握紧在掌心,盯着手心的断发,道:“你的发,还是如此倔强啊!”
“你怎么不像你的头发,倔强点,对我坚持一下?你知道的我一向没心肝!我何曾生过你的气,我很好哄啊!只要打不死我!我怎么会真的生气呢?你醒醒啊!”
“我知道了!你定是怪我!为何娶了秋月白,我失忆了!我后来确实是赌气气你,可是,我此生只有你,只有你!怪我!”
“都怪我!是我的错,可是无懿,你怎么要如此惩罚我!”
“无懿,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我什么都依你!”
“是我的错!无懿!无懿!我们重新拜堂,我向世人宣告,好不好,再也不负你了!”
“我们以后什么都不管了!以后一起迎春风,夏雨执棋,秋霜储粮,冬雪煮酒,好不好?只做凡人好不好?”
“无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九龄站起来,耸耸鼻子,擦掉满脸的泪水,转了一圈身子,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无懿,啜泣道:“你看,我穿着你最爱的红衣,我现在就去准备.....你等我!”
双手笼成一个圆,幻化的苍穹之光成了一道道结界附在无懿的身边,成为羽衣附在无懿的身上,波光粼粼。
九龄笑着道:“无懿,你等我,等我!谁也不能成为我们的阻挡!”
孟婆和冰古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拦住准备离去的九龄!
九龄笑着看着冰古和孟婆,自言自语道:“无懿就多谢你们照顾了!我想无懿既然回到这,定是想从这光明正大的出嫁!”
孟婆和冰古来不及从悲伤中缓过神,就听到“出嫁?”这个天帝又想做什么?无懿都.....难不成还不放过他吗?
可是拦不住九龄,也解不开结界,就连近无懿的身都像是全身被灼烧一样被烫伤。
冰古和孟婆就连为无懿入土为安都不行!
这三界哪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法术?这天帝究竟想要如何?
——轰动三界的大事——
天帝娶妻!
若是仅仅是天帝娶妻,这事情的波动本就已经够大了!
可是不单单天帝昭告三界,娶妻,还是娶这鬼帝?
虽然外界不知鬼帝已经仙逝,可是那日在茅屋的众神都知道,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天界——
月老拦着盾熙道:“盾熙啊!你就别添乱了!”
“可是......”
“拦得住吗?他不顾三界众神反对,如此招摇的宣告!”
“可是......”
“随他吧!”月老摇头叹息的看向苍穹殿的朱红帐,一派喜庆。
这事的影响力成功的扩大了千倍。
天帝娶妻,娶鬼帝!
这天,从天而降的细细丝雨,从天界一直穿过人间蔓延至鬼界的凌空花。
这为首的八名仙娥执着朱红的更灯,更灯上描绘着仙鹤交颈的金色图案,飞舞的纱裙踏步从天界脚踩凌空花往鬼界走去。
这后面数百台红色的绸带缠在鼓槌和锣鼓上,这金色飘飞的花穗垂在一箱箱珠宝的朱红勾勒双喜的奁上,这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连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