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徊没有在意,陶峰的家给他的归属感甚至还不如敬贤堂。
新房子里充满了晓晓和女人生活的痕迹,虽然房子很大,但是陶nainai住的很拘谨,陶徊后妈不是个难讲话的人,礼貌客气,却始终和陶徊、陶nainai隔着一层。
后妈是广东人,吃不惯陶nainai带来的笋干土货,而陶nainai在家忙碌惯了,乍一下住到城市里歇着不干活,全身都不得劲,要帮着女人照顾晓晓。
“妈,没事的,您休息看看电视就行,晓晓的饭很难喂的。”
“反正也是闲着,来,晓晓,到nainai这里来。”陶nainai手中拿着瓷碗,呼唤着躲在远处的小女孩,晓晓听见有人喊她,东倒西歪地溜近陶nainai,见是陌生的面孔又藏到她妈妈身后,老人怎么唤都不答应。
陶nainai讪讪地把碗递给女人,“还是你来吧。”
女人也有些尴尬,想要缓和气氛,“晓晓,nainai叫你呢,去nainai那边。”她推了推小女孩,晓晓被推的不耐烦了,干脆放嗓子尖叫起来。
孩童的尖叫声像是富有杀伤力的超声波,陶徊耳朵被穿的锐疼。
他走到阳台关上门,捏着手机看向远处,小时候印象中的广州已经成为碎片式的回忆,如今回到广州,陶徊却一点儿也没有归乡的感觉。
那有着茂密竹林、绵绵细雨,画格窗和马头墙的地方,才是他的家乡。
还是没有汪鸿里的消息。
陶徊本不是热衷于察看社交平台的人,可汪鸿里像是消失在他生命中一样,QQ不上线,打电话给他也总是关机,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月初男孩发的“徊仔,别等我哦,今晚我不去学校(っ′Ι`)っ”。
手机蓦地震动了一下,陶徊心里一/颤,滑开屏幕却发现是app的广告推送,失望如chao水一般席卷而来。
大年三十。
陶峰看着面前的四个人,露出了满意舒心的笑容,“今年过年我们家里人都齐了。”
一桌子菜都是陶徊后妈烧的,陶nainai要插手,女人没有让。
他nainai自上了桌子就不大舒服的样子,陶徊以为老人吃不惯广州的菜,“nainai?要不喝点鱼汤?”鱼汤比较接近老人的口味,他要给老人拿个碗装汤。
陶nainai按住了陶徊,“徊仔,不用。”她对大家说,“有点不舒服,我先去躺一会儿。”陶nainai撑着桌子慢慢起身。
“妈?没事吧?胃口不好吗?”陶峰看老人捂着胃,以为她水土不服了,女人也跟着问道,“妈,要不我给您煮点粥?”
“没事的,我躺一会儿就好。”老人脸上泛白,微微佝偻着走向房间。
陶徊见陶nainai神色不佳,蹙起眉头,“爸,我觉得要带nainai去医院看看。”
男人有点踟蹰,“现在吗?你nainai以前有没有这样不舒服过?”陶峰自感惭愧,常年不回平山村,连自己妈的情况都不大清楚。
“要不先观察一会儿?”女人提议。
满桌的菜还没有吃完,旁边的晓晓扒着陶徊后妈的袖子要吃虾饺,闹腾的不行,叽叽喳喳。
“好好好。”女人把屉笼拉近夹了一个虾饺喂小女孩。
陶徊的眼眸里满是坚持,“现在就要去,nainai前年查出了肝硬化。”
陶峰和陶徊后妈都不懂肝硬化是什么,“肝硬化?要紧吗?”
“先得去医院查查——”陶徊还没说完就听见客房里响起一阵呕吐声,他心里一紧,立马跑向房间。
躺在床上的老人歪着头,殷红的血ye噗噗从嘴里冒出,把白色的床单染成了绯色,陶nainai因为呕血没有力气,口齿不清地喊着,“徊仔……徊仔……”
陶峰紧随陶徊后面进了房间,看到他妈这样,一时愣住了,回过神后抖着手拿出手机要打120。陶徊忍着快要溢出的眼泪对陶峰吼,“120来不及!去开车!”
男人手忙脚乱地去找车钥匙。
陶nainai不是很重,但是陶徊毕竟是个少年,抱着有些吃力,他没敢背,怕刺激老人呕血呕的更多。
陶峰车开得像是在赛车,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绿灯。
老人被抱进车里后没再呕血,她紧紧抓着陶徊的手,像是在握着一个放不下的念想,她呢喃,“徊仔,不要害怕,nainai撑得住。”
陶徊的心脏沉得厉害,仿佛泵进心室里的血ye都变成了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搂着老人的胳膊保持一个姿势不变已经微微僵硬,“nainai,省着力气别说话,医院快到了,快到了。”
陶nainai见陶徊紧张的不行,勉强扯起一个变形的微笑想要安抚少年,还没有把笑容拉开,一阵汹涌的恶心倏地犯上喉管,她几乎是反射性地张开嘴,血ye从食管里喷薄而出,溅到了陶徊的脸上。
陶徊竭力按捺住内心的焦急,一遍又一遍催促着陶峰开快点,少年的黑眸蒙起了chao雾,白皙脸上沾着的血滴恍若死神发出的信号。
“病人以前有什么基础病?”戴口罩的医生和两三个护士一起把还在间歇呕血的陶nainai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