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位置几乎接近山顶,且该寺一直有个说法,道是凡有所求者,必须徒步而上。
但该寺还是年年香火鼎盛,据说到此烧过香后虽不说是有求必应,但身上的气运却确实会好些。
便是这般,已然已经足够寒山寺鹤立鸡群,在众佛寺之中扬名了。
陆朝仰头看了眼那一眼望不见头的石阶,便出声叫住了矮了他大半截的霁晓,几步上前,又反扣住他手,将他牢牢牵在自己身侧。
“这路不好走,不留神滚下去,便是寒山寺里的佛陀都救不活。”
老太监视若无睹:“陛下,从这儿上去至少得费一个半时辰。”
跟在后边的齐妃本来看见陆朝和霁晓两人如胶似漆,就气的快要发疯了,现在还得知了要徒步走一个半时辰的噩耗,十分崩溃:“一个半时辰?这如何能走的完?”
“心诚才灵,今秋多地欠收,今年冬天怕是难挨,陛下宅心仁厚,自然是要为老百姓祈福的。”老太监说道。
齐妃于是闭了嘴,委屈巴巴地跟上了。
陆朝今日还算温柔,顾及着霁晓,他走的倒是不快。
霁晓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陛下信佛?”
“你信不信?”
“奴才不信,”霁晓漫不经心地说,“凭这一把香火便能换来神仙眷顾,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陆朝浅淡地一勾嘴角,问:“你的意思是,这香火不过俗物,神仙看不上——那你觉得神仙想要什么?”
霁晓:“陛下这是难为奴才了,奴才又没做过神仙,如何知晓?况且奴才只说妄图用香火强买强卖换神仙眷顾可笑,又不曾说那香火神仙就不喜欢了——陛下还没答,您信不信佛?”
“寡人也不信。”陆朝神色微微一黯。
他修出实体之后,去了不少庙,也到过不少道观,求也求了,拜也拜了,香火是不要命地砸,可是就没有哪位神仙佛陀能显个灵,去叫来他的霁晓,再让他见他一面。
都说心诚则灵,他陆朝都快把心掏出来了,可这灵显在哪?
他顿了顿,又道:“欠收之地,寡人已批了赈粮济银下去,能不能熬过去,自然不看佛陀,此次祈福只是让他们心安,也算是皇帝的职责之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行至半途,霁晓走的口干舌燥,索性便抿嘴不言了。而陆朝寻常戏弄人的时候话倒不少,好好聊天他却不擅长,于是两人一并成了闷葫芦,只沉默地向前走了。
后头跟着的齐妃一路上倒是喋喋不休,一会儿热了要脱披风,一会儿渴了要喝水。
见前边两人不再说话了,便想引起陆朝的注意,哼哼唧唧道:“陛下,臣妾好累,停下来歇会吧,这脚都要磨出泡来了。”
陆朝脚下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爱妃,受不了的话可以下山回宫去,再这般哭哭啼啼、唠唠叨叨,寡人兴许会赏你一脚……”
他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滚下去便不累了。”
齐妃:“……”
许是被陆朝所说的话给吓到了,这之后的途中,齐妃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一个多时辰听起来骇人,但真走起来,累到头了,时间便也就过得快了。
很快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到了寒山寺前,为迎圣驾,寒山寺今日闭寺,闲杂人等进不来,故而人少的可怜。
“恭迎圣驾,”寒山寺住持不卑不亢地行了个佛家礼。
他身后的两个俗世打扮的人却行了大礼,陆朝一句“平身”,而后便笑眯眯地看向眼前二人。
“齐小将军和太师怎么也在此?”
齐二拱手作揖,垂首回道:“末将常年身在沙场上,只恐杀业太重,连累了亲人,故而有空都会来此听经吃斋,住上一阵子。”
“原是这般,”陆朝稍一偏头,看向太师,“姬太师,你呢?寡人怎么记着姬太师不信神佛,轻易是不会进庙宇的。”
姬舟手上挂着一串檀木佛珠,木着脸,很有些不苟言笑的意思:“回皇上的话,微臣前些时日痛失爱妻,才知这世事无常,这神佛鬼怪,凡人虽不知有无,但痛极时参参禅,确能聊做寄托,从前是微臣狂妄了。”
“既是如此,也算有缘。”
住持如松适时开口:“吉时将近,圣上里头请。”
于是一行人便往里头走去,陆朝依然牵着霁晓在前,齐妃自不用说,一张臭脸拉了一个早上,而齐二也看向陆朝与霁晓,面上若有所思。
但与王霁晓看似毫无瓜葛的姬舟,却盯着前头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眉头紧皱,面色很是难看。
霁晓顶着背后三人如针芒一般的目光,仿若没觉察般,向前看去,一眼便瞥到前边祈愿树下站着的荧惑。
于是他轻轻摇了摇手臂,道:“陛下,奴才想如厕。”
陆朝手上没松,启唇道:“憋着。”
“如若误了祈福的吉时,这罪你担得起?”
“陛下,”霁晓微微抬头,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