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皱眉,“怎么醒了也不叫人点灯。”
“刚醒没多久。”沈之安笑了笑,声音很倦。
沈均把屋内的灯点好,又走上前摸了摸沈之安的额头和颈侧,他的手温度不高不低,贴在皮肤上很舒适,加之他脸上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忠诚而纯洁,绝无其他居心。
“温度下来了。”他说。“小叔要起来吗?我让后厨熬了点细米粥。”
沈之安点点头,被沈均扶着坐起来,又被裹上外褂,沈均帮沈之安系好系带,朝门口唤声,门外便上来个丫头,沈均从丫头手里接过粥,嘱咐丫头把门掩上,别让风进来了。
之后他便坐在床边的一只桃木椅上看着沈之安喝粥,他随便穿着件有些旧的青色褂子,头发剪短后又长长了些,仿佛一夜之间身上那股少爷气便褪了个一干二净,他现在琯禮贰粼逸浏疤叄贰芭議碌坐在那儿,态度温和不失礼节,处事细致,滴水不漏,全然已有了些一家之主的气质。
他安静地看着沈之安喝完粥,把碗送出去,又从丫头手里接过盛了热水的铜盆,待沈之安净了脸漱了口,一切妥当之后,才重新坐下。
有那么一两秒的空白。屋内静得如同虚空,沈之安看着沈均灯下低垂的眼睫,看见它轻颤了一下,像振翅的、握不住的蝶翼。
蝶翼又颤了一下,沈均抬起眼睛,眼里已不再是少时紫葡萄般的湿润,那几分水汽早被岁月蒸发。此时他的眼睛像冷水河里的暗流,透不进光也透不出情绪。
“小叔。”沈之安听见他轻轻说,“你希望我成亲吗?”
又静了两秒,沈之安清了清喉咙,语音有些沙哑:“均儿想做什么便做就是了……只是学业尚未……”
“已经修完了。”沈均打断他,眼里神色不动,“我不会再回去,日后我便留在国内。”
“修完了便是好事。我还担心这番突然回国会不会误了功课……”沈之安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自己都没察觉到袖子底下的手在抖,“既然均儿有意成亲,那么明日小叔便帮你打听。早日成家当然好事,沈家就你一根独苗,传宗接代也是紧要……”
“你先别急着回答。”沈均再次打断了他,声色淡淡,烛光映在眼底,“小叔若是希望我成亲,我明日便搬离出去,我如今也十九了。自古以来没有大了不分家的道理。”
“均儿!”沈之安神色一动,急得呼吸微促。“干甚说这胡话!”
“小叔也是留过洋的,眼界应当不比我狭窄才是。”沈均直直地盯着他,沉如水的眼睛深处翻涌起无声的灼浪,“小叔四年前就知晓我的心意……我在四年前就对小叔起了腌臜念想,这念想从未断过,我在纽黑文的四年,时常想着小叔,想着小叔自渎。”
沈之安只觉耳畔轰鸣得厉害,他顿觉自己还在做梦,被沈均的声音和眼神烧得浑身都抖,他止不住地往床里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沈均显然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他笑了笑,多日沉稳的伪装被眼底的疯意撕掉了点儿,他声线如常,目光不知何时已带了些猩红的血色,“我如今看见小叔,心里想的也是想要你,想要同你做那些风月之事……”
“不要再说了!你出去!”沈之安捂住耳朵失声尖叫起来,痛苦地把头埋了下去。
“小叔,我再问你一遍。”沈均却只是低低地说,“你想让我成亲吗?”
“你若想让我成亲,我就成亲。你想让我传宗接代,我就传宗接代。爹的产业我都会打理好的,小叔不必担心。”
青年人的声音依然不高不低,平静得如同将死之人念一份遗嘱,沈之安迟缓地抬起头,在飘摇的烛光中看见沈均的眼睛,十九岁的沈均那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五岁和十五岁的沈均,他的眼睛是湿润的,含着道不明和诉不清的怨,像在说,我好痛,但没关系。
而后他听见沈均说,“若是小叔想让我成亲。我明日就会搬出去,不会再见小叔。”
“我们此生都不必相见。”
终于写到了狗血的桥段,累死我了。
一定会he滴!
第5章
时间在这一刻恍若静止。沈之安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槌,他一手压着自己的胸口,只觉眼前都渐模糊起来。
他心想屋子里是不是没有点灯,怎么点了灯还这样暗,暗得他都看不到均儿的表情。均儿是在生气吗?是在哭吗?可是明明被逼问的是他,为何均儿身上的悲哀却那样浓。
沈之安的耳畔嗡嗡作响,喉头一片腥甜,朦胧中他看到沈均转过了头,一步步向门口走去,这是又要走了吗,沈之安伸手想要去捞,却连沈均的衣角都够不着,他整个人失了力般向下栽去,他想说不要走,喉头的腥甜味道呛出口鼻。
沈之安的头狠狠地撞上床头硬案的一角,一时撞得眼前发黑,正要掉到地上时被人猛的抱住。沈均呼吸急促,前襟被沈之安口鼻呛出的血打湿一片,“来人!叫大夫来!”他双目煞红,朝窗外吼道,声音都破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