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外慢慢走去。
费劲地扶着阿娜希迦跨过横在门前的石块,两人摸索着走在黑暗中,才从那间不断涌来沙土味道的房间走出几米远,回头就难以分辨出石门的轮廓。
夏月白一手扶着阿娜希迦,一手沿着墙壁轻轻划动,以此辨别走向。
借力粗糙的墙壁,阿娜希迦咬牙忍着疼,缓缓跨动脚步,一直坐着不知道腿伤到底有多严重,走了十几步,从骨折处传来的剧痛一波波折磨着她的神经,细密的汗顺着额角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她低咒了一句。
“怎么了,腿还行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耳旁传来阿娜希迦的呼吸声时急时重,但她架在肩膀上的重量却没有变多,甚至能感觉到这位骄傲公主的执拗抗拒。
“没事。”
“不要用伤腿使劲,你可以靠着我出力。”
路面并不平,左腿踏了半空,身子陡然一歪迫使伤腿承受了身体的重量,瞬间疼得呼吸一停,眉头拧死,咬着牙冷冷道:“别废话。”
感觉她身体不稳,立刻使劲搂紧阿娜希迦的腰,停下脚步。“坐下来休息一下。”
“继续走,既然出来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在休息。”蹙眉,冷汗浸透了后背,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不知是周围太黑,还是自己因为眩晕而眼前发黑,这片黑暗让她莫名觉得烦燥不安……不可思议,可笑至极。
亡灵的引领者竟然讨厌黑暗,这种天生像发肤般存在于生命中的色彩,此时此刻打从心底里想将它们摆脱干净。
咬了咬唇,扶着她继续迈步,尽量将阿娜希迦蹒跚的身体扶稳。“你知道这里是帝王谷的哪里吗?”
“北边,靠近沙漠。”
“我们刚才掉下来的那个房间,应该属于某位法老的陵墓,对不对?”帝王谷里的石室,除了法老陵墓一个选择,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点头,轻应了一声。伤痛,令她的体力消耗很大。夏月白将她半边身体架起的单薄肩膀明显很吃力,却仍然很努力地想给她一个稳定的支撑,身子稍稍移开一点,扶着墙壁缓缓迈腿。
“不知道这里是哪位法老的陵墓。”
皱眉,漫不经心地问。“你要知道这个干嘛?”
“如果能知道是哪位法老的墓,也许我能找到墓口。”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深呼吸,悄悄地。
“难道你了解所有法老陵墓的结构?就算你知道,当年法老下葬后就将墓门封死了,找到墓门也没有用。”叹息,更像是一声沉甸甸地疲惫抽吸。
“我看过帝王谷的地图,包括一部分法老陵墓的内部结构图纸,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里是我看过的法老墓。但是你说的也对,墓门早就被封死了,找到也没用。”
眼神轻闪。“未必。”
“什么未必?”身处绵延无尽黑暗中的人就像个睁眼瞎,这到使其他感官变得敏锐起来,比如听觉,比如触感。墙壁粗糙的纹理从指尖下一滑而过的瞬间,夏月白从那些凹凸曲折的复杂线条里分辨出一些简单的词,比如天空,比如永生,比如河流,但这些词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帮助。
“未必找到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打开。”阿娜希迦停了下来,手掌挨在墙上,低下头静静地喘息。
跟着停步,侧目,她在黑暗中看着她。“真的?你有办法打开?”
“不知道,你先想出这是哪位法老的墓在说。”牵了牵嘴角,笑得无声亦疲惫,黑暗中不在掩饰自己的虚弱。
“地图上标明帝王谷以北的地方,有五座陵墓,靠近沙漠的是……”努力回忆,没想到那时随意的一瞥,竟是此刻性命攸关的关键,偏偏有些记忆就喜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玩捉迷藏。“是叫哈努……哈努……”
“哈努哈什赫。”
“对,就是这个名字,这里是他的陵墓。”阿娜希迦会知道埃及逝世的法老,必定与她是阿努比斯转世有关,阿尔尼斯曾说这位赫梯公主拥有了阿努比斯的全部记忆……千年岁月中,没有丝毫褪色的漫长记忆,是沉重的负担,亦是痛苦的煎熬。“墓门位于整个陵墓的南侧,连接着约二百米长的主道,主道又扩散出不同的支道,那些支道通向一个或几个房间。我记得存放法老木乃伊的房间,是以天狼星与地平线的垂直点为中轴,应该就在主道尽头的右侧。”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是在陵墓左侧的某个房间。”片刻,阿娜希迦轻轻开口时,再次迈步。
“你怎么能确定是左边?”她们掉下来时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更别提判断左右了。
“刚才的房间里供奉的是图特神(智慧之神),一般他的神像都被放置在陵墓的左边。”在房间里,她借着微光看见倒在地上的图特石像,就已经判断出她们所处的位置。
“那我们沿着这条路朝右边走,说不定能走上主道,然后在去找墓门。” 在今天这样一个噩运连连的日子里,夏月白总算找了一点值得庆幸的事情。
“先走出去在说,哈努哈什赫生前很喜欢迷宫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