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贺公府里早不是秘密了。
平昌公主眼里含笑盯着檀檀:“我都与你如此坦白了,你不能骗我。”
檀檀做出发誓的模样:“我发誓,我没有同伴...人都是踽踽独行的。”
“檀檀也会跟人绕圈子了,看来在大司马身边长进不少。”
“公主...我永远不会出卖你的。”
有了檀檀这句话,平昌公主便愿意相信她。可她又怕这孩子太老实,以后落到别人手上会受欺负。于是教她道:“若是我的秘密,与你的利益有冲突,你一定要顾着你自己的利益。傻檀檀,你要记住啊,这世上,没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这话戳中了檀檀的心窝,悲哀涌上心头,她负气转过身,背对着平昌公主:“你是不是不想与我做朋友了。”
“你又闹什么孩子脾气呢!”
“娘...娘走前,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平昌公主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可檀檀真心待她,她也不愿欺骗檀檀:“檀檀,你是燕国人,我是秦国人,除非有一天你不要你的国家了,否则,我们是不会成为永远的朋友的。”
“可我永远都是燕国人。”
“是啊,檀檀,我们的出身决定了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檀檀脑海里像有一团乱麻,越疏离就越乱。她很不解,正想多问平昌公主几句,下人却来通风报信,说是大司马已经到大门前了,叫檀檀赶紧回南池待着。
檀檀吓得立马跑回南池的偏室里,等贺时渡回到南池时,她已经躺在自己一方小小的软塌上,进入了梦乡里。
檀檀很少会梦见故国,今日难得在梦里与故国相见。故国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绵绵细雨后是柔软的青草香味,燕宫的秋千飞到最高处,可以看到宫门外的梧桐树,而她,可以在小鱼塘边看一整天的鱼儿嬉水。
她离开故国时,还不到九岁,因父皇母后对她的宠溺,檀檀懂事的太晚,以至于燕宫没能在她脑海里留下更深的印记,她梦里的景象,已是她对燕宫全部的记忆。
现在的檀檀再也无法知道真正的燕宫是什么样子。
燕宫的高墙琼宇已成为断壁残垣,她的梧桐树枯死,小鱼塘也干涸了。
檀檀能深刻记着的,唯一能记着的,只有她来自燕国。
...
想起故乡,檀檀也不免哀愁。今夜的月亮比蛋黄还要透亮圆满,檀檀痴痴地想,在燕宫里的父皇也会看到同样的月亮吗?在小坟丘下的娘亲呢?
她研墨的动作懈怠了,贺时渡便支着脑袋看她发呆,他打了个盹,见檀檀仍心不在焉,于是以笔杆敲向她的额头,力道一点都不轻,因为他的目的就是要敲开她榆木脑袋的。
“你好端端打我,做什么?”
“行了行了,再盯着月亮看,你也不会变成月宫仙。”
“我没有想要变成月宫仙,我就是...”檀檀不敢把对阿娘的想念说出来,剩下的话及时咽了回去。
见贺时渡目光存疑,檀檀连忙换了个问题:“大司马,你那样博学,能否解答我一个疑惑?”
他寻思着这蠢丫头在他身边待得久了,也终于学会阿谀奉承那一套,知道说话前先扣顶高帽子。
不过“博学”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来,道真有几分虔诚的意味。
他用鼻音傲慢地“嗯”了声,檀檀见他答应了,先松了口气,“一个人,如果他出生在燕国,他的父母亲都是燕国人,却又在秦国长大,说的是秦国的乡音,那他到底是燕国人,还是秦国人?”
“列国列郡皆有籍贯制度,自然是看他的户籍在何处。”
“那如此说来,一个人对自己国家的忠诚,与他出生何处,流淌哪国人的血ye,其实没有必然关联的。”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可为什么我在秦国也很多年,对燕国也没有很深的记忆,却总是忘不了我是个燕国人呢?”
贺时渡放下手中把玩的笔杆,他忽然良久地不说话,但两道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他试图看透檀檀,又一次以失败告终——这丫头,是真的有什么就会说什么。
“许多人度完一生,都未必能找到个答案。博学如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准信。倒不如等个三五十年后...”他刚说完,立马自我否决了这个说法,他跟这蠢丫头哪会有三五十年?如今留她在身边,也是当个稀缺的玩意儿,新鲜劲顶多三五载。
她怕贺时渡从她眼神里读出些什么来,腹诽的时候便闭上眼:哪里是你博学呢?分明因为你是秦国的jian佞,所以才不能像那些忠义之士给出一个确信的答案来。
“又打什么坏心眼呢?”
檀檀睁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
“...”
“我问你这么蠢的问题,你竟然没有斥责我,你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坏的。”
“...”贺时渡轻飘飘剜了她一眼,“你倒